民间都说,柳忠廷独宠杨婉君,是因为她的美丽、家世。
殊不知,柳公馆从不缺历史悠久的花瓶,柳忠廷最看重的是她的谋略和果敢,当他为了生意焦头烂额,她会陪在身边出谋划策;当他分身乏术无暇四顾,她会替他出面谈判,进而保住王廷永耀江城。
栖蝶由此学会女子要想保住自己的地位,并不需要争权夺利,勾心斗角,硬生生的让男人对自己产生厌恶感,只要好生运用自己的才能,自然能杀出一条属于自己独有的路,让男人推心置腹,掏心掏肺。
贫贱女子百事衰,如果现在的她不是柳三小姐,又会怎么样?栖蝶不敢想象!所以她没办法恨杨婉君对自己的利用,反而深深感谢杨婉君对自己的拯救。然,每当杨婉君如此残忍地掀开这美好生活的表象,她的心都会被一富一贫的两个自己撕扯得破碎不堪。
所以,归根究底,她不过是个任人摆布的贱胚子。
十年来,栖蝶心里一直憋着一个疑问,为什么十年前杨婉君会在众多少妙龄少女中选中她,除了一股子蛮劲,也没觉得自己和其他人有什么不同,以前她害怕问出来杨婉君一气之下就把她贬为庶民,她得罪不起,如今杨婉君和她寸不离砣,方才敢问:“为什么选我?”
杨婉君也不隐瞒:“十年前,瑛儿告诉我,麗装外墙角每天都有个小女孩风雨无阻地蹲在那里卖红薯,不卖完绝不走,巧的是,她的神韵、模样和我的栖蝶有着高度的契合,而她的顽强、坚持和不畏,正是其他小孩所没有的,也正是我想要的。后来我多番观察,觉得能够让栖蝶死而复生的人,只有你。很多父母都妄想借着女儿跃进龙门,却不曾想过,自己的女儿是否担当得起。还记得我问过你‘如果一直住在这儿,你愿意吗?’大部分小孩的回答都是急迫的‘我愿意’,小孩子是最不会撒谎的,一心只贪荣华的人,将来如何成大器?”
杨婉君见她脸色煞白,柔声安慰:“也许这些话会让你觉得很残酷,但等你出了这道门,你就会觉得这一切很美好!”
栖蝶无奈冷笑着、含泪苦笑着、冷静微笑着,在这三种奇妙的心情混合及转变中,仿佛有一种震惊过度之后的豁然开朗。
十年来,杨婉君如生身母亲般亲手打理她的衣食起居,全方位精心将她培育成真正意义上的柳三小姐。女主人?这或许才是她在杨婉君心中的真正位置,而她不过一个使者,奉命执行她部署精密的计划,旨在成为她绝对的依附。
可怜的她,曾经一心沉醉在物质和名誉编织的美梦中,一味地以为她也可以成为上天眷顾的宠儿,幸福地享受着被爱,却不想,“栖蝶”和栖蝶完全是相悖的两个人。
可她仍然不明白:“以爸爸对妈妈的爱大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的稳固地位啊?”
“你错了。”杨婉君厉声道,“王廷的未来是秦伦,柳爷再宠爱都是昙花一现,一旦秦伦接掌了王廷,柳爷就会全权放手,柳爷的身体一年比一年弱,平日里养得好看不出来,一旦病发后果完全无法预估,我们必须未雨绸缪,只有抓住秦伦才叫真正的稳固!即便栖蝶仍在,也不过是迟早要出嫁的妹妹,如何去顶王廷的半边天?”
所以她这个迟早要出嫁却能内嫁的女儿方能顶起杨婉君的人生。
栖蝶觉得脑子一阵阵的混乱迷惘刺痛,她不想再听下去,她只想逃离,这一刻远远逃离:“妈妈的意思我明白了,明日我想去趟乔都,回来后,我会做到您想要的一切。”
杨婉君仿佛没听见,低头轻抚着坐椅上大朵大朵的玫瑰刻花,缓缓说:“你看这花,别人看它,永远都是灿烂相迎,就因为它是死的,永无烦恼。”
栖蝶听出杨婉君的言外之意,瞬间胆寒,心惊中正犹豫着要怎么答话,又听杨婉君责问道:“这次借着府邸翻新的由头放你回去两个月,怎么,不够?”
这些年,杨婉君疼她爱她是真,她处处过得小心翼翼也是真,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触怒她,一旦惹怒了她,江家下个月的生活费就被当做惩罚扣掉,眼下这形势便更是谨慎了:“近来家里有些事,必须我回去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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