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炔被春柳缠了一夜,第二天散朝回府,便听说方若婳病了。
他交代女管家请大夫,大夫诊断的结果,让他又喜又惊。当下便想去梨花院探望,可是他还是沉住了气。直至晚间才见到了方若婳。
“大人……”扑在他怀里,方若婳哭得格外伤心。
“怎么了?”胡炔感到有些莫名其妙,放柔了声音问:“很不舒服吗?”
方若婳哭着摇摇头,眼泪全都擦在他的袍领上。
“是不是昨晚没听到我吹笛的缘故?”这一问带着几许戏谑,却真的让方若婳停止了哭泣。
“为什么,为什么你昨晚不吹笛?”方若婳抬头看向他,哭红的眼睛一眨不眨。
胡炔很自然地笑了笑:“还不是昨日公务太忙,忙完已是三更半夜,所以就没有忍心唤你入园。”
“是么?”方若婳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这笑更衬得她脸色苍白,“那春柳呢,她为什么也留在里面?”
胡炔眉一蹙,以为是春柳早上出园子的时候与方若婳撞上了,难道方若婳在园子外面守了一夜?想到这里,心里莫名地难受起来。
难怪女管家说,方若婳一夜未归。女管家以为,是他把方若婳留在园子里,哪里知道他们是以笛声为暗号的?
“若婳……”胡炔想要解释,“昨晚春柳是在园里。这一个月她在园中侍候,晚上却总是被我遣出来,你知道的,昨夜她死活都不肯出来,所以我就她在棋轩待了一夜。你……是不是吃醋了?”手指抬起她的下巴,仔细打量。
“我……我没有……”方若婳握住他的手,眼泪又出来了。
胡炔连忙用自己的袖子为她擦泪,笑道:“没有也好。大夫说你受了惊又着了凉,恐怕要趟个三五天才好。”说着叫女管家进来:“以后,若婳的药食,由你亲自照管!”
“是,相爷。”女管家恭恭敬敬地答,退出去之前看了方若婳一眼。
方若婳有些诧异,没想到自己的病,胡炔会这般在意,一股暖流涌上心头,化到唇边时又变成了苦涩。
想起昨夜梅三娘对她的所作所为,她这一辈子恐怕都无法原谅梅三娘,但是若将昨晚的事告诉胡炔,又会是怎样的尴尬?
见方若婳依旧闷闷不乐的样子,胡炔将她搂在怀里轻哄:“好了,若婳。我只是怕你不高兴,如果你还生气,那么要打要骂随你!”说着凑近方若婳耳边一吻,暧昧地笑道:“怎么样都行……”
方若婳的脸一下子红到脖子。
他喜欢和她下棋,而且总是赢她,因此两人亲,热的时候,总是遵从他的主意,如果她不满,他便会说:“下次你赢了,怎么样都行……”
方若婳埋在他怀里笑了一下,又想起昨夜的梅三娘,又伤心了一阵,终于鼓起勇气问胡炔:“你和夫人呢?”
“你和夫人呢?”
听方若婳这么一问,胡炔忍不住笑出声来,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若婳啊若婳,还说不吃醋!”
脸被他宠溺地一抚,方若婳心跳顿时漏了半拍,只愣愣地看着他:“大人……”
“我和梅三娘的事,你真的想听吗?”
方若婳点了点头。
胡炔抬眼望向窗外,今晚的月更加残缺而清冷了。
“百年前,我的家族不姓杜,后来遭受了一场大劫难,全族几乎覆灭,仅一人逃到江南,改名换姓,历尽艰辛,终于繁衍至我这一代。那个逃到的祖先背负了复仇的使命,这个使命我的祖父未完成,我的父亲未完成,现在落到了我的肩上。”
他停了一下,继续说道:“梅三娘生长在江南的大族,和她的家族联姻,始自我的父亲,是强大家族的必需。梅三娘遵照长辈的旨意嫁给了我,可是她内心是个很有主见的人,她只是嫁给了我,并没有因此喜欢上我。她不愿意给我生孩子,所以允许我纳妾,还将贴身服侍的丫鬟送给我,春柳本是她的陪嫁。若婳,我这样说,你懂吗?”
“我懂……”
“我懂了。”
他确是寂寞的。一个家族的使命交给了他,与他结发的妻子根本不爱他,他徒有好几房妾室,却又有谁能真正地了解他?
难怪他,这个外表风流、无懈可击的男子……
“今晚在这里陪我,好吗?”
方若婳的目光突然变得留恋起来,和以前的方若婳有些不像了。
胡炔想了想,微笑着点头,让她睡到里侧,自己解了衣,在她身侧躺下。
“若婳,你愿意帮我吗?”握着她的手,他突然问道。
方若婳想了想,问:“帮你复仇?”
“对!”胡炔侧身,将她搂入怀中,手抚上方若婳的脸,缓缓移至她的眼睛。
黑暗中,她的眼睛依旧是这么充满魅惑,他对着看着这双眼睛,会情不自禁,会失去谋算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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