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那也未见得有用,史书上未必会记载方若婳,方若婳对自己还是一无所知。
管家又来问方若婳:“如今该怎么办?请十三娘示下。”他的语气也恭敬许多。
其实方若婳和他一样茫然,但方若婳得装着很笃定的神情不紧不慢地说:“这几日别出门去,等着就是。”
等什么?管家眼里露出困惑。
“清河公的大军不日就将攻城。”
说完就转身。办公室哲学的不二原则,少说少错,不说最好。
辛莲依旧给方若婳熬鸡汤喝,浓黄如蜜蜡,顺着喉咙淌下去,暖意便一点点地渗开。真难为她。
她依旧用那种慈爱如母的眼神看方若婳,让方若婳感动,也让方若婳难过。喝完汤,方若婳让她坐在方若婳身边,然后把头搁在她的肩膀上。她犹豫了一下,伸过胳膊搂住方若婳。
“又瘦了。”她的第一句话。
方若婳忍不住笑起来,“那你再喂胖我好了。”
“十三娘总算又笑了。”她欣慰地说。隔了会儿,又道:“这两日,十三娘真是威仪。”语气带点小心翼翼。
方若婳一怔,抬头看看她,又把头放了下去。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砸门。惊雷一样,隔着两重院落还清清楚楚,聋子也听见了。来者气势汹汹,显然不怀好意。
方若婳跳起来,一推辛莲,“快,让大家都躲起来。”
方若婳一早就吩咐过管家,遇到这样的事,且坦然开门,问问来意,如能用银子打发那就最好。但愿管家应付得过去。
侍女们纷纷地用煤灰抹脸,然后藏起来。
方若婳也抹了,但是方若婳看见侍女们的脸,就知道这个办法有多可笑,一看就是假装的。事到临头,管他的呢,死马也得当活马。
方若婳刚刚藏好,就听见纷杂的脚步闯进来,显然管家挡不住。
“闵成弘的女人在哪里?”有人高声喝问。
方若婳心头猛地一震。
周宏恺果然是个人物,连这样的消息都能掌握。
“军爷们搞错了,这里真没有闵什么的女人。”管家极力解释,但那群人并不理会,只管要人。想必,很快就会搜过来。
方若婳看看身边的辛莲,她脸色煞白,几乎发青。估计方若婳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但方若婳得有个决断才行。
“发生任何事,都别出来,听到没有?!”方若婳吩咐辛莲。语气比任何时候都要严厉,不由分说。辛莲不知是吓住了,还是被方若婳的神态镇住,连连点头。
方若婳走出去。
辛莲果然一瞬间忘了方若婳的话,本能地要跟过来,方若婳回头向她狠狠地摆手。她看着方若婳,似乎明白方若婳要做什么,似乎又很茫然。
旁边有水缸,方若婳匆匆地洗了脸,拢拢头发,整理好衣裙。
方若婳心知自己有多美,十五岁的方若婳,像初绽的花朵,最清新的年华,即使身着布裙,即使素面朝天,不着一饰,依旧美得震撼。
方若婳仪态万方地走下台阶,那群人直瞪瞪地盯着方若婳看。方若婳就是要这个效果。这是方若婳最大的资本,也许,也是最大的危险,谁知道呢。
只能赌一把。
周宏恺的模样与方若婳的想像相差不远,容貌寻常,天庭倒十分饱满,众人簇拥之下,尚算有几分威仪。如果他真的能够做皇帝,史书之上,大约也会前额长角。
可惜,方若婳很清楚他做不了。
方若婳给他行礼,十分恭敬,但不是行大礼。看得出他不满意,但故作姿态地不介意。
旁边早有马屁精呵斥:“陛下面前,怎能不大礼参拜?”
“陛下?”方若婳故意左顾右盼,“在哪里?”
然后对着周宏恺微笑,稍稍地勾一点唇角,笑意从眼睛里涌出来——方若婳以前对着镜子试过,连方若婳自己都会倒吸一口气。
这么做很危险,但是,能同时保住方若婳的躯壳和生命是最好,否则底线是先保住性命,不是自己的东西总大方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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