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方若婳真的不解,“什么是像我该说的话?”
闵博延居然笑而不答,跟方若婳卖关子。
“我这里还有一句话,殿下想不想听?”
闵博延已经放松警觉,不假思索地点头,“好,你说。”
方若婳站定,敛衽为礼,郑重其事,“殿下,请送我去临肃。”
他的脸立刻变色,像霓虹灯一样,又青又白。
他是个定力相当好的人,一向沉得住气,但这一次,被方若婳攻在猝不及防的时刻,他竟然也失掉了常态。
“不行。”他生硬地回答。没有还转余地,连理由也不打算给。
方若婳他们隔着帷帽对峙,视线是模糊的,方若婳看不清他,他也看不清方若婳,但彼此都用尽全力。仿佛这样可以令对方降服。可是又分明地知道,这样做是徒劳的。
倦意很快地上来,但是方若婳不能退让,退让了就把方若婳这一世的命运全搭进去了。方若婳赔不起,眼前的这一个不是闵成弘,不是那个温和的少年郎,方若婳纵然不爱他,至少也不怕他。但这一个,叫方若婳心怀至深的恐惧。
方若婳说:“请你放过我。”几近哀求,俗而又俗的台词。
模糊中,看见他抿起双唇,方若婳能想像得出那紧紧合拢成一条直线的嘴唇轮廓,斧刻般锐利。方若婳不指望那双唇间能说出一个“好”字来。
果然,他重复:“不行。”
方若婳没问为什么,那么显而易见的答案。反正,方若婳不想听见真实的回答,而虚假的又有什么意义?
方若婳说:“殿下不像夺人之美的人——方若婳与达王殿下两情相悦,请殿下早日成全!”
这句话是重磅炮弹,如果不是情非得已,方若婳不会抛出来——方若婳早已经是你弟弟的女人,请你面对现实。他当然不会不知道,但是方若婳说出来一定会有效用。
果然,他眼里立刻射出异样的光,呼吸也渐渐急促。
方若婳面对他时一向心怀恐惧,此刻反倒渐渐地平静下来。阳光还是那么明亮,穿过路边的树木,丝丝缕缕地投下来,大大小小的光斑仿佛会随着呼吸有节律地颤动……方若婳的思绪随着静谧完全地沉浸下去,然后听到他的回答。
“只要我开口,成弘不会坚持——问题是你,”他走近方若婳,那样近,隔着垂帷方若婳也能看清他的眼睛,但很奇怪,这次方若婳不害怕,“若婳,我留你在这里不是为我自己,是为你。”
有趣的说法。
“我不想让你觉得自己受人所迫,那滋味一定不好受。你多在这里留些时日,你就会想明白……”
“我不知殿下要若婳想通什么,”方若婳打断他,“我只知若婳受人所迫留在此地。”
他没有继续他的话,只是凝视着方若婳,那眼里的神色竟似十分痛苦,但方若婳不能肯定,隔着帷帽,也许只不过是错觉。
然后,他转身离去,就像曾经的许多次。沉默的,没有爆发。
方若婳怅然若失地望着他的背影。又一次南辕北辙的交谈,没有结果,徒耗体力。
牛车跟了过来。彩霞走到方若婳背后,低声道:“那就是祥王?方若婳怎么觉得,他并不十分凶?”
方若婳回到车上,把自己摆一个尽量舒服的姿势,深深地嘘口气,然后说:“有些人心冷,不在面上。”
静宜很信服这个回答。
临睡前方若婳喝了些米酒,很甜,几乎觉察不出酒味,但方若婳酒量浅,饮了两钟,便有微醺之意。
晕陶陶的感觉非常舒服,好似身体变得轻了,可以微微地飘浮起来,不受重力约束,思绪也一样。方若婳从一件事跳到另一件事,其间非常遥远,可以没有任何逻辑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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