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若婳涌起几分好奇,抬头看看她,“还有什么?”
“前几日至尊处死了一个上柱国,你可曾听说?”
方若婳回想了一会儿,“至尊和皇后提起过,姓丰。”
“丰光赫。”方代玉说完整他的名字,“也算战功赫赫的人物。”
“那又如何?”
方代玉勾一下嘴角,眼里却殊无笑意。“听说是谋反罪处死的。其实人人都晓得他不会谋反——他当日领兵出境去桂州打顾氏反军,他本是不愿去的,至尊又不是不知。回来了又说他领兵在外欲谋反,哪有这样的事体?”
方若婳瞅瞅她,果然“听说”得不少。
“倒是,他与闵锐达有些旧怨。”
方若婳淡淡地一笑,拦住她的话道:“也未必那么多是非——丰光赫的儿子如今是祥王府亲信,不是吗?”
方代玉转过脸来,盯方若婳一眼,笑,“你也知道得不少。”
方若婳暗暗地叹一口气,不知方若婳他们如今为何这样。若说方若婳他们已没有了往时的亲密,方若婳他们却又依然在一处推心置腹地谈论这些再不会跟别人说起的事。可若说亲密依旧,却又总隔阂着什么,仿佛方若婳他们之间架着一根刺,时不时地扎一记。
方若婳添茶汤给她。“我知道得当然不少,我还知道至尊赐你这新茶的意思呢。”闵星渊看方代玉的眼神常有些异样,连方若婳都看得出来。
方代玉的脸色立时变了。
方若婳失悔,去握她的手,“方若婳不该提。”
方代玉低头望着方若婳他们握在一处的手,叹口气说:“我现在也很……也不知道该怎么办。那样的法子也不能再用一次了。”
方若婳沉默无语。
“你在想什么?”方代玉问。
方若婳看看自己的手,仿佛浸着血色,黯然地摇一下头。
“你还在想她……她的事吗?”
方若婳吸口气,说:“偶尔。”
“我常想。”方代玉抱膝坐着,看上去很无力,“你说得对——会做噩梦。”
方若婳过去紧紧拥抱她一下,自那件事之后的第一次。
这一年的冬至,闵彬郁十分低调,未曾接受任何官员的朝贺。
但是他的情形,并不比去年的此时好多少。
当方若婳开始留心关注这一切的时候,方若婳才发觉,觊觎东宫的远不止闵博延一个人。不免可笑,当初只因先入为主,总以为他才是唯一的“坏人”,所有的阴谋只有他一个人会用。其实怎么会。
闵秀,甚至还有闵嘉颖,同样虎视眈眈,因而闵彬郁这位子即使暂时稳定了,也会很快地被再度撼动。他是众矢之的,全方位受攻击。
是了,闵嘉颖率军出兵高丽,本来就是为了争取军功,好让他那个“老么”的身份能够后来居上,可惜,丘涵容竟没有能成全他。
这也就怪不得,他不肯给丘涵容好日子过了。
方若婳一直认为清康熙年间的“九王夺嫡”是最热闹的了,看来眼前的这一出虽然王的人数少了些,但同样精彩纷呈。随在佟佳皇后身边也有好处,收集一手新闻容易得很。若是纯粹以看戏的心情观赏,其实眼前一切十分有趣。
只是这其中有方若婳关心的一个人,心情多多少少总会不同。
方若婳时常琢磨着,不知接下来,各人又会出什么牌,又会发生什么事。有时彻夜难以安枕。心里又怕历史真的发生,会还方若婳一个如史书般那啥裸的博延帝,可是,又更加害怕历史改变,那样的话,他的命运又将如何?
这种忐忑不安的日子,真是难熬。
近日,魏娘娘让春香带了两回口信,让方若婳设法去东宫与她见一次面,方若婳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只得含糊地回答如果能找到机会就去。
方若婳怎么能告诉魏娘娘,方若婳的心意早已经改变?
有时也想着,也许方若婳应该支持闵彬郁,以他的性情,应该不至于会害了闵博延的性命。可是,闵彬郁就必定是个好皇帝吗?方若婳也猜不透未来。而且,以闵博延强硬的性格,他还不知会如何,或许会生出更多的是非来。
日子一天天地就这么过去,算起来,又到了诸皇子回京的时候。
一日方若婳正在花园里走着,忽听有人叫方若婳:“若婳。”回过头,却见魏娘娘千呼后拥地向方若婳走过来。
“我们也有日子没见了。”魏娘娘拉起方若婳两条胳膊,上下左右地打量,抿嘴一笑,“你倒是一点没变。”
方若婳行过了礼,问:“娘娘今日怎么得闲到这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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