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方若婳剪了几枝花进荣寿殿,佟佳皇后和费映莲两人一坐一立看了一幅画小声说笑。方若婳漫不经心地扫过,画上仿佛是一个人。
方若婳将手里的花插进花瓶。佟佳皇后叫方若婳:“若婳,来看看。”
走过去看,画上是个年轻人。
“若婳,你看这孩子相貌如何?”
方若婳瞅一眼,“可算英俊。”
佟佳皇后笑吟吟地看了又看,倒似丈母娘相女婿。
“这是原州总管的长公子。”
费映莲一旁插嘴:“说来还是皇后的本家。”
“原本姓顾。”佟佳皇后解释,“跟了我父亲,因为有功,赐姓佟佳。这是他的长公子凌云,也算得允文允武,又明白事理,是个好孩子。”
她像是跟方若婳说。为什么?方若婳隐隐有不妙的预感。
“我召佟佳凌云来看过,果然一表人才,谈吐不凡。他以前娶过亲,夫人三年前过世,我也差人打听过,他府里并无姬妾。”
“就是这最后一样顶难得。”费映莲笑,“皇后挑了那些个,只他有这样好处。”
佟佳皇后笑得眼睛成缝,“所以这也算是桩缘分。若婳,你跟我这么些年,我自然得好好替你打算。你嫁给佟佳凌云虽然是续弦,但他前头只一个女儿,他的人品相貌才具都很说得过去,我觉着不差。”
“皇后!”方若婳跪下来。
佟佳皇后示意不让方若婳说,“若婳,你要说什么我都知道。但我这般年纪,还能绊着你的终生不成?我看着你好好地嫁了,我才放心呢。再说,你嫁了也可住在榆乐。凌云现袭着西河县公的爵,请至尊再封一个实缺给他也就是了,不是什么难事。你还可以常常地进宫来看我,有什么不好的呢?”
费映莲帮腔,“可不是。妾常常地说,皇后待你真跟待亲女儿一样。”
“皇后,我……妾……”方若婳狼狈不堪,从来没有这样焦急地想要辩解,然而偏偏却组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来。
“好了好了,这也没什么。哭个什么呢?你这孩子!”佟佳皇后示意费映莲来挽方若婳。
情急中,方若婳挣开她的手。
“皇后,我不嫁!”
话已经冲口而出,脑子里还嗡嗡一片声响。
佟佳皇后觉得方若婳是认真的,慢慢地收敛起笑容,盯住方若婳看。
好久才问:“为什么?”
方若婳在沉默的间隙里喘息,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镇定,方若婳,镇定啊。可是,直到佟佳皇后开口问出来,方若婳也没有找到完美的理由。
“妾……心里只有达王殿下。”又是旧话重提,也不知这个理由能不能再让方若婳过一次关。
“傻孩子!”佟佳皇后感动的,“你已经为他守了那么多年,可以了!他若在天有灵,一定希望你下半辈子快快活活的。”
是。方若婳闭一下眼睛,心头忽然一阵刺痛。那个温婉如水墨画般的男人,他一定希望方若婳快活。
“妾不嫁!妾宁愿一辈子侍奉皇后。”
“你还有大半辈子,若婳。”佟佳皇后叹息,“我已经没有了。你怎么能侍奉我一辈子?”
“不不不,我一定能——”
“说什么傻话?”
“若不能,若不能……”方若婳咬牙,“我出家做尼姑,做皇后的佛女。”
佟佳皇后震惊地看方若婳。
方若婳再咬牙,到这一步,怎样都比莫名其妙地嫁出去好。方若婳猛地扯散头发,扑到旁边的柜子里摸出剪刀就剪。
费映莲惊呼一声,冲过来阻止。
佟佳皇后也喊:“拦着她!”
宫女们一拥而上。方若婳本来就身体发虚,不过剪下一绺就被缴了械。
“你这傻孩子!”佟佳皇后狠狠地捶一下榻,脸扭向另一面。
费映莲看着方若婳,责备地说:“十三娘,你一向是个晓事的人,怎么这样辜负起皇后的一片苦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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