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闵嘉颖再继续闹下去,方若婳想下场也不会好。
方若婳替闵彬郁担心。其实是替绿荷。方若婳不记得史书上闵彬郁是何时死的、如何死的。只是想起闵博延曾经答应过方若婳,不会伤害他们,才稍稍地安一点心。
在方若婳拒婚的最初几日,佟佳皇后对方若婳稍有些冷淡,过后又恢复如初。方若婳心里感激又愧疚,真心地细致服侍。
佟佳皇后近日精神稍好,虽然下地需要人扶,但可以走动。
看得出闵星渊愈来愈眷恋她,这种眷恋令人心生不祥之感。
有好几次,方若婳看着佟佳皇后躺在床上,闵星渊坐在她的身边,握住她的手,两人的眼角皆含着一丝笑意。阳光静静地照着,仿佛独独只为了笼着他们。
心里便不由得温馨,过后又感伤。
中秋那日,闵博延和赵王妃自然来到了仁寿宫。
古人习俗“男不拜月,女不祭灶”,拜月自是后宫女子的盛会。早早在花园中设了香案,摆各种供品,吃的用的尽有,还有许多巴掌大的小衣裳、小帽子、小鞋子,连小蓑衣也有,还有一应俱全的小家具,真是可爱。
方若婳是手笨的,不会绣花做衣什么的,只得蒸几碟点心算完。轮到方若婳时,也去上了三柱香。默默地祷告方若婳前世的父母安康,又祷告佟佳皇后能早日康复,最后一个心愿……胸口一窒,不由得低下头。而后又抬头,看天上的圆月,那般完满无缺。一时之间,心里竟乱糟糟的,草草地许了个愿便罢。
退到一边,月下衣香鬓影,琅环轻响,皆是女子的说笑声。
冷不丁耳畔有人问:“许了什么愿?”
听见这个声音,心悠悠地一荡,似踏实了,又似更不踏实。
方若婳不回头,只笑,“怎么能告诉你?”
怎么能告诉他,那第三个心愿,是身后的博延,将来不会做成史书上的博延帝。
这好似痴人说梦,但那一瞬间,心里明明地就冒出来了。果然已纠结得这样深,竟开始寄望于不可能的事情。
“若婳,”他极轻地唤方若婳,“随我来。”
方若婳听见背后的脚步声离去,过片刻,也不动声色地转身而去。
他在前面不紧不慢地走着,方若婳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仿佛毫无关系,又似有一根丝线牵着彼此。
他在一个昏暗的墙角里站定,方若婳走过去。
那角落太黑了,方若婳看不清他的神情。
“若婳。”他抱住方若婳。
“你真的疯掉!你怎么跑出来的?”方若婳在他怀里喃喃地说,此刻他分明应该在陪闵星渊夫妇共进中秋宴,“我很快也要回皇后那里去——”
“我知道。”他说,“宴席已经散了。何况只这么一会儿,至尊和皇后不会觉察的。”
方若婳舒口气,放任他的气息逼进来。
他问:“你思念我吗?”
方若婳脸埋着,含糊不清地回答:“不。”
“我不信。你一定思念我。”
方若婳笑,“那你还要问?”
“我喜欢听你说。若婳,你说给我听。”
“好。”方若婳说,温顺极了,“我思念你,十分十分地思念你。”
十分十分地肉麻。不过当时不觉得,一般要等过后想起来才起鸡皮疙瘩。
不知身在何时,何地。
总算还有最后一线理智。
“这样不行。”方若婳咬一下牙。
他“嗯”一声,放开方若婳一点儿。
“若婳,”他说,“我想到一个权宜之计。”
“什么?”
他好似很迟疑,过好一会儿才说:“很委屈你,也许我不应该提——”
“说说看吧。”
“下次皇后如果再提起要你嫁给佟佳凌云,你不要拒绝。”
方若婳先是一惊,随即明白他的意思。
从佟佳楷上奏闵星渊关于闵醉岚不肯交印上路的种种,方若婳就应该意识到,佟佳楷亦是闵博延的亲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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