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想此刻的闵博延,一定像是挨了一记闷棍。
其实方若婳是知道的,在继位之前,闵博延手里没有兵!闵星渊老迈却不糊涂,兵权始终在他自己的掌控之中。闵博延自是不敢轻举妄动。这本是他致命的弱点。或许他在江南埋藏了实力,但路途遥远,根本解不了眼下之急。闵博延刚刚继位,局势未平,更不能随心所于地调兵,可靠的不过十万人马,已郁续集结北上缠斗。如今的榆乐,只有数千禁军而已。
“召徐泽、上官楣。”静默之后,闵博延开口。
停了一停,“还有谭鸿风。”
三个人很快就到了。
“丘和是怎么回事?竟能将蒲州这样轻易丢掉!”上官楣大发牢骚。
方若婳知道这个人,因为他的儿子是上官化及,《那啥》里的第二高手。这还是方若婳第一次见到他,孔武有力。但听说,他也小有谋略。
另外的两个人都在沉思。
“丘和上了当。”闵博延淡淡地说。
听报信的人说,闵嘉颖不过是选了数百精骑,换上女装,趁黄昏时分来到蒲州城下,谎称他们都是闵嘉颖的宫人,欲返回榆乐。守城的官兵稀里糊涂地居然就开了门,蒲州城也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失守。
“现在怪他也没有用。”他又说。
再怪下去,归根结底是他自己用人不善,所以他扯开话题。那几个人都明白他的暗示,拧眉苦思对策。
上官楣接着大声道:“若至尊能给臣五千精骑,臣愿为至尊夺回蒲州。”
闵博延看看他,道:“就是没有,才找你们商量。”瞧他的脸色,若上官楣不是他的亲信,他已勃然大怒。
徐泽提出第一个有用的建议:“不妨用疑兵之计。”
他没有具体解释,但闵博延“嗯”了一声,大约是明白的。
“朕也想到了。朕这个幼弟,羊质兽心,未必敢一举南下。”
“其实至尊不必过分担忧。”上官楣又大声插话。
“哦。为什么?”
“北面还有代州的顾景。”
闵博延猛地探出身子,目光炯炯地盯住他。
“顾景不会附和,只要有他牵制,叛军一时难以南下。”
“但是,”谭鸿风说,“顾景兵力不足。”
上官楣一哂,“那又如何?又不消他战上三年五载,只要一二月就行!”
“然后呢?”谭鸿风追问。
“然后?”上官楣从鼻子里嗤笑了一声,“趁这功夫打呗!”
谭鸿风略皱了皱眉,大约对他的武夫做派有些看不惯。
徐泽步步道:“上官公说得不错,只消顾景牵制叛军,则叛军一时不会南下,但有一线空隙,即可先夺回蒲州。”
上官楣道:“若至尊应允,可拨禁军给臣,臣在十天之内,必拿回蒲州!”
谭鸿风抗声道:“禁军怎可以离至尊左右?”
上官楣哼了一声,“文人之见!”
“上官公——”
“诶!”闵博延抬下手,止住两人。
“两位不必争,此事朕心中已有定数。闵锐达如今尚在行军途中,不妨命他先下蒲州,再一举北上,与顾景南北呼应,攻下临肃。”
听说了闵锐达出马,两人方停止争执。
徐泽沉吟了片刻,道:“那么,朔州一带——”
“朕有数。”闵博延淡然一笑。三个人见他如此,都不再异议。
三人走后,闵博延命人张了皇舆图在墙上,负手观看,沉思良久,一动不动的身影似化作泥塑般。日落西沉,光影自他的身侧一点点移过,终于,他下定决心。
“召玉则。”
闵玉则到来时,宫女们刚布好晚膳。
“玉则,来,坐吧。”闵博延指了自己身旁的位置给他。
闵玉则叩拜如仪。
闵博延看牢他,“朕说过,你和别人不一样,你是朕的侄儿,不用如此多礼。”
“要的,礼数不可废。”闵玉则站起来,憨厚地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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