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之后,闵星渊梓宫落葬太陵,与佟佳皇后合葬。
这一轮,闵博延算是赢得极彻底,不过,从他毫无表情的脸上,方若婳分辨不出他心里真正的滋味。
只是,当听他为父亲上谥号为“文”时,方若婳心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他那般崇尚赤霄帝,是否在心里想过,自己死后能被谥为“武”?
无论怎样,方若婳想他也不可能料到,自己最终的那个谥号。
处置完闵嘉颖叛乱之事,闵博延总算腾出手来,筹划营建安府,开掘运河的事。现在,他可以将那位梁丘先生光明正大地召进宫来。
可是,他进宫的第一日,就闹出风波来。
那一早,闵博延便命人去接,等了许久,倒是将作少监上官恺先来了。
闵博延命他在下首坐了,面前设了案几,同他谈起营建东都安府的事。
上官恺多才多艺,精研工艺器械,才的工程师。听他本是北马皇族,差点就死在闵星渊手里,正因闵星渊看重他的才华,才躲了过去。承福时榆乐城的设计图,就是他一手主持完成的。如今,他也坐回安平郡公的爵位了。
“臣观至尊钦定之安府城址,与龙首原地貌大不相同。安府地势,自西北向东南倾,若还按照榆乐城规制,宫城建于正北,那么势必要先夷平……”
“这太费事!”闵博延打断,“何苦如此劳民?”
方若婳准定是太过敏,一听到“劳民”两个字,就忍不住瞥了闵博延一眼。好在,他正看面前的地图,丝毫未曾觉察。
“既然是自西北向东南倾,宫城能不能建在西北?”
上官恺笑,“臣正想。”
闵博延看看地图,又看看他,“唔,你讲。”
“臣观至尊之意……”
闵博延立刻打断他,“我们还要商议,诸事待定。你不要观朕的意思,朕要先听你你的意见。”
“是。”上官恺手指着地图,正要开始,黄门引着闵锐达进来。
闵锐达是甘露殿的常客,进来刚要下拜,闵博延已命左右搀扶,设座。闵锐达口中十分逊谢了一番,闵博延又十分抚慰一番。这戏码每回必演,旁人都要打瞌睡,只有他们两人一丝不苟。
闵锐达落座,话题继续。只是方若婳注意到,闵博延已在向门外看。
按,梁丘是不该落在闵锐达之后的。
“……因此格局恐怕不能尽如榆乐。只几样大体的可以相似,宫城在最北,以南为皇城,以南为费城。民居不可间杂于宫阙之间,一则秩序不秋安,二则于民不便。还有,安府有洛水穿过,臣以为,可以权宜处置……”
上官恺果然骨子里还是技术人员,一开始到专业,便滔滔不绝。
闵博延一手支了下颌,听他,时而提一两个问题。
闵锐达低头看着案几上的地图,仿佛十分专心,但方若婳从旁看着,他似乎并不想发表什么意见。
“除了洛水,能不能多开一两道河渠入安府城?”闵博延问。
“哎?”上官恺怔了下。
“朕的意思是,安府之便,本来就在于水郁两通,若安府城中亦能水郁两通,岂不是更好?”
“是。”上官恺应了一声,看着图纸沉吟,大概在想如何回答。
正这时,忽听殿外一阵嘈杂的争吵声,却分辨不清是什么人在闹。
闵博延不禁皱了皱眉,抬头望了一眼。
朱明安早已奔了出去,不多时带进一个披头散发,衣衫凌乱的中年男人,扬着赤红的面孔。径直走近闵博延,跪倒叩首。
“梁丘公!”闵博延显然吃了一惊。
“至尊。”梁丘沣行礼完毕,并不待闵博延开口,便自行起立,站在一旁。殿中一时人人侧目,但以方若婳对他的印象,他中规中矩地行过了礼,已算不错的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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