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嬛夫人仰首,冲着还没走远的身影嗤之以鼻:“成天游手好闲在外头厮混,没个贵族公子的正经人形,到底是有娘生没娘养,败家的玩意儿。”
归墟走到拐角处正好将最后一句听个清楚,心头对那刻薄的继母自有满腔怒火,但终被他咬牙强行忍下,偏头绝然离去,势要将那些羞辱他和生母的字句当作浮尘抛诸脑后。
“娘你少说几句,兄长和我们总归是一家人。”归媛蹙眉,不快地嗔怪母亲,毕竟归墟将来早晚有一天是要继承家业的,此时不宜把关系闹僵。
“他哪里像是我们一家人?”照嬛夫人冷笑着回过头来,看着女儿又露出殷切的期许,“媛儿,你可和他不同,你是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名符其实的洛阳第一千金,可不能像他一样不学无术丢了身份。”
都是陈词滥调,归媛听着也是心烦,便不耐地转过脸去:“别说了娘,女儿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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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马阅毕,皇帝召了丞相和六部尚书,还有几名高位的权臣前往正殿商议国事。先是由太傅梅自寒借助地志典籍,简要阐述东都及周边城邑的民情,再由六部逐一汇报,自迁都数月以来洛阳的治理情况。
待到吏部尚书魏良恒陈言末尾,他呈上一叠奏折:“这是微臣拟写的大赦名单,请陛下过目。”
姬舜目光一路扫过奏章上的名字,忽而停留在一处沉思:“上官啸武……?”
丞相归嵩在一旁微笑提醒他:“恐怕陛下忘了,此人本是前朝革了职的大司马,其兄上官鸣文时任前朝内阁大学士,自我朝伊始贬为庶民,后因十年前的一场文字狱举家获罪,进而被陛下流放沧夷的上官氏后人。”
姬舜终将人和名对上了号,十年前那场风波使他心中感慨良多。
“上官家在洛阳也算是名门望族,其父上官崇伦是名扬四海的鸿儒,名望和渊学在儒林堪称前后百年无人能及,膝下兄弟二人一文一武皆是旷世奇才。”太保公孙易安忽然开口,以一局外人姿态畅谈旧事,“只可惜我朝立国之初对前朝遗官颇多忌惮,后来上官鸣文又因一首《鹊居赋》被灌上腹诽今朝,大不敬的罪名,是才牵连其弟夫妇流放东夷受十年苦役至今,但细究起来,上官啸武本人是没有什么过错可言的。”
“他曾统帅过齐朝的兵马,算是一介败军之将,公孙大人你又怎么能担保他心里不会对大幽常怀怨恨呢?”归嵩侧眸,疑虑反问。
“陛下是明君,方知以德服人的道理。”公孙太保笑容可掬地垂眸拱手,“时过境迁,陛下若能摒弃前嫌赦免上官一族,必能换得上官氏以德报怨,继而彰显我大幽海纳百川的胸襟气度,更益于陛下的皇权威慑东土,人心诚服。”
所谓乘举国盛事大赦天下,不过是帝王惯用,笼络民心的伎俩。
姬舜做了一番深思熟虑,最终将玉玺盖上了奏章。
对于这份大赦名单,归嵩内心是波澜万千的,可让他省不下心的还有一件事,刑部尚书商天梁呈奏:“陛下,三日前洛阳码头发生一桩灭门命案……”
姬舜眉头猛然一皱:“竟有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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