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京兆尹府上报的案情所述,死者是漕运线上的大帮,镇淮帮帮主朱万荃和他的家眷帮众,共计四十余人。”商尚书陈述,“通过对现场和尸首的勘验,种种迹象表明,是江湖寻仇的动机居多。”
归嵩置身事外,泰然自若地听着。
而他的党羽之一,无量侯陈瑞细思之下,忧虑道来:“陛下,江湖与庙堂素来井水不犯河水,朝廷本不便插手江湖之事,若真是江湖人士所为,恐怕凶手一时很难抓住了。”
“可事出于盛事之际,我大幽崇尚以法治国,坐镇洛阳不久,竟敢在天子脚下犯下灭门血案,恐其在民间造成的影响已经十分恶劣。”看不下某些人意图敷衍了事的态度,梅自寒俯身请命,“凶徒如不伏法,东都百姓恐将提心吊胆寝食难安,望陛下三思!”
听了他的话,姬舜也陷入深深的沉默,这件事发生得太突然,也过于棘手了,顾全民心,就是顾全天威。
“陛下,臣倒认为,朱万荃之死,于我大幽是利大于弊。”归嵩是此刻最沉着之人,只有他的面色还算轻松。
姬舜正等着有人能为他解忧:“哦?爱卿有何高见?”
“漕帮制是前朝昏庸无为,利用漕运横征暴敛遗留的烂疮,由于他们在前朝声势已然做大,故一直霸占祸害着我朝的漕运业,陛下深恶其多年却根除不尽。镇淮帮乃伊洛江淮第一大帮,如今朱万荃一死,镇淮帮必如树倒猢狲散,帮内门徒为争帮主之位免不了恶斗内乱。”归嵩口若悬河地为姬舜剖析事态,“陛下趁此机会将其剿灭,杀一儆百,正好警示了运河线上的其他漕帮,届时陛下便可名正言顺,颁布新制整顿漕运,久之,各大漕帮必然以大幽皇朝马首是瞻,从今以后再不敢造次。”
想夺回治理漕运的实权确实是姬舜长期以来头疼的地方,听了这番话,他豁然开朗:“爱卿所言的确有理,那么整治漕运一事,就交由丞相多多费心了。”
归嵩俯身微笑领旨:“臣,定当为陛下殚精竭虑。”
姬舜松了一口气,理了理大氅的对襟:“如此,退朝吧。众位卿家先自行回府歇息,夜里可别忘了入宫赴宴。”
“臣等告退……”
官员们纷纷跪拜,梅自寒等人却是心事重重。
照皇帝的意思,这桩命案岂不是也都交到归丞相手中去了?他只说要严惩漕帮,可对缉凶破案一事却有意避重就轻,这件案子到底会是个什么结果,众人皆已心照不宣。
梅自寒只觉胸闷,怅然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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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的国宴盛况空前,由于此番邀请了公卿贵族及其家眷,赴宴者众多,皇帝便在多处宫苑里都开设了御宴。东宫的嘉宴由太子主持,众位皇子协同,公子王孙们皆可前往。至于妃嫔、宗姬、贵妇、臣女等一众女眷,则须先向皇后行拜谒之礼,之后方可在几位尊贵的宫妃里择选一处饮宴,有人高朋满座,有人门庭冷落,各宫之中逢迎结党之势便由此可见一斑。
位列王侯将相之人,嫡妻和子女享有伴君同饮的特权,不过也有人并不珍惜这样的殊荣,好比沐王府家的一对兄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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