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梧借机凑近幽梦,腻歪好一阵才舍得把目光转向别处,像是恍然惊觉苏稚还在这的样子,清咳两声维持虚伪的庄重,扬目望着苏稚道:“方才说话被打断了,本君正想问你,叫什么名字?”
苏稚垂落的视线一直盯着栖梧的左手,它正环在幽梦腰侧舍不得放开,就连同自己说话时,他那左手都还在明里暗里地“作祟”。
“他姓苏,单名一个‘稚’字。”边说,幽梦顺势掰开栖梧右手,在他掌心一笔一划地写出“稚”。
“苏稚……”栖梧有所悟地,凭他在洛阳城里耳目通达的人事脉络,竟一时在脑海中搜寻不出这样一个人名,便又疑惑地抬眸看向苏稚,“以前是做哪行的?”
苏稚镇定自若地和他对视着,在他清澈的瞳仁中,丝毫不见畏惧和卑弱之势,这不禁让栖梧心底生出一些别样的重视来。
“他在一家乐坊里当乐师,但很少挂牌,所以没几个人见过他。”幽梦语气淡淡地道出,不看苏稚。
“乐师……?”栖梧眉心微凛,侧首望她。
正想接着细问他是在哪家乐坊从艺,却听座中映虹忽然提议:“是啊君上,苏兄弹得一手好琵琶,何不让他就此演奏一曲,以助雅兴?”
幽梦神色一滞,栖梧看出来点什么,玩味地笑视苏稚:“这点子不错,那就有劳苏乐师弹两首你最拿手的曲子,本君洗耳恭听?”
在座的都看出,凤栖梧是故意让苏稚下不来台,请他当众献艺,取悦嘉宾,无疑是把他当成府里卑贱的艺伎,满含轻薄讥弄之意。
苏稚精致如玉的脸上,清冷不见愠色,他在片刻的静默之后,如同应下了栖梧的请求,就欲转身下去准备。
“不必了。”
幽梦冷声唤住,栖梧笑色顿时僵硬,狐疑地转头看她。
苏稚也不意她突然阻止,眼帘徐徐掀开,见她傲然危坐着,眸里透着一片心烦。
苏稚思索着他们刚才一点一滴的交集,从一开始他就感觉到她今日对自己的态度很不对味,这种反常并不是因为有凤栖梧在她旁边,而是发自她内心的一种疏离感,这令苏稚五味杂陈,甚觉郁闷,也不知哪里惹到了她。
“眼下我乏闷无趣,不想听琵琶。”她冷淡地瞥苏稚极短促一眼,“你先回座吧。”
栖梧洞察她微妙的情绪,便没有再说什么,由苏稚轻轻行一行礼,和九九一同下了台阶,还席去了。
“不听琵琶,那咱们来对对子怎么样?”
苏稚回到座上,耳里听到凤栖梧对幽梦殷勤讨好的哄声。
幽梦平了平心绪,不失仪地重展笑颜:“好啊,你起头。”
栖梧稍稍坐直,谑笑:“那我出个上联,公主对下联?”
幽梦欣然相允。
栖梧微扬下颌,正凝思,恰一阵微风拂过,将他鬓发撩开,那感觉十分舒爽,只听他漫声吟出:“「风高秋月白」。”
幽梦浅浅一想,念道:“「雨霁晚霞红」。”
座下的面首纷纷为她叫好,栖梧笑容宠溺道:“刚才那个简单,难不倒你,我再出一个,你可对得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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