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初至,公主府各处皆陆续点上了灯。
在棠棣轩与离忧和九九道过别后,苏稚背着一只行囊和他的琵琶独自离开。走到府园偏门,他的脚步趋于缓慢,心情阴郁,似乎还有什么放不下。
“苏公子,您还是快走吧。”候在门口为他送行的小崩子,见他步履踟蹰,便有些不耐地催促道。
苏稚走上门庭台阶,抬起殷切地眉眼似要向小崩子恳求什么,又不禁回头看了看园里,目光所去正是那座高高耸立的风华楼。
小崩子从他眼里看出留恋的神色,知道他想见公主一面,当面辞别,可他撇撇嘴爱莫能助地说道:“公主不肯原谅你犯的错,奴才也不好留你。出了门不远会有马车等候公子,不如趁着天色不晚,早些上路吧。”
苏稚目色倏忽黯淡了下去,扶着肩头的行囊缓步跨出门槛,小崩子故作惋惜地摇摇头,就准备招呼看守关门,偏在这时有人走来,一个手势止住了他们,她就默默站在门内,凝视着苏稚走远的身影。
门外苏稚落寞走去几步,像是感应到什么,终是忍不住停下而回眸望去,这一眼,既是始料未及,亦如命中注定一般地与她对视住了。
“你的心不属于这里,我便不会强迫你留下来。”目光尽处那女子语温清淡道,“你走吧。”
苏稚身若凝固,心有千言而长久不动,用微蹙的眉眼望着她,仿佛要借这最后的一眼将她铭记。
“现在我还你自由,祝你在离开之后,寻一方你想要的天地,好好珍重吧。”可她相视的眼眸清寒如雪,没有不舍,“权当我们没有在彼此的生命里出现过,我想我们也不会再见面了。”
她的话令他心口滋生出一缕寒意,他想就算自己这张嘴能说话,此刻怕是也说不出什么了。
两扇门徐徐渐阖,就此将两人交会的视线,一点一点地隔断。
苏稚始终不曾移开双眼,透过那最后一条细狭的门缝,见她神色怅然,如闭心门一般,避开他的目光转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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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忧自读罢信后,就一直耿耿于怀,只因苏稚在不知不觉间,已将自己看穿得如此透彻。甚至连他对公主那些模棱两可,自己都难以分辨的情愫,苏稚却能一针见血地道破。
他想,这便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吧。
离忧为他有苏稚这么个知他懂他的朋友,既心灵震撼,又莫名深感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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