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声这次停顿了很久,“我知道,可是身体不受自己控制,怎么办呢?”
她知道现在自己应该振作,好好吃饭好好休息,做个正常的人,可是整个人就那么被钉住了一般,她根本动不了。
她迫切的想要看到健康的母亲,其他什么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行书一声叹息,拍着她的动作温柔异常,“会没事的!”
这句话,这个时候说,谁都知道只是一种美好的愿景。
声声开口,声音小小的,如果不是走廊环境寂静的厉害,行书不一定能听到。
她说:“如果妈妈有个三长两短,我好像也不能活了!”
顾行书剧烈的震荡,无论是身体还是内心,都像是遭受了一场毁灭性大震的摧残。
他侧身,双手紧紧地捏住林声声的肩膀,“阿姨不想听到这样的话,你听懂了吗?”
他也一样,不想做那个被她第一时间就放弃的人。
她的人生,除了有妈妈,还有他啊,她忘记了吗?
声声漆黑的眼珠子转动,移到行书焦急而认真的脸上,良久,瞳孔才好不容易聚集了一缕微光,她问他:“如果是郑怡,你还要对我说这样的话吗?”
如果操纵这一切的人是你的母亲,你该怎么面对我,我又该拿怎样的态度对待你?
行书精神一晃,手臂上的力气虚晃的厉害,他神色不振,就要放开她了又本能的紧扣。
不可以,林阿姨还没有出来,现在说什么放弃,着实太早了!
“声声,听我的,一切等阿姨出来了,我们问过她之后,再决定,好不好?”
他能说自己无辜吗?
可以,郑怡是郑怡,他是他,他已经努力让她不要影响到他们的生活了。
可是不行,这个时候还要逼着她条顺理清,他舍不得。
所以没关系,只要林阿姨好好的,所有问题都不再是问题!
过了好久好久,声声都没有给顾行书一个答复,哪怕只是点点头,她都不曾。
这一刻,两个人之间像是遮了一层无形的纱,行书好像看不懂她了,她到底在想什么,他一点都没有办法看透。
走廊里的白炽灯明亮而刺眼,灯光下两个人的脸白的透明,行书起身,用了力气将声声拉起来。
“去吃饭!”
能理解不代表要放纵,她多么难过他的不好受一样不会少,可这都是不是作践自己身体的理由。
声声几次甩手,想要甩开他,奈何无能为力,女人在力气上,天生不是男人的对手。
“顾行书,你不要逼我!”
顾行书前行的动作,攸地像是被按了暂停键的机器,停滞不前。
转身,灯光下她的脸色,更难看了。
行书吐气,暗恼自己太着急,弯腰公主抱,将她小心翼翼地重新放回椅子上,下蹲,修长的手指拨了拨挡在她额前的碎发。
“我去买点稀饭,你少吃一点,不然胃又会痛了,好不好?”
声声端端的看了行书良久,终于乖巧的点了点头:“好!”
真好,还能体谅他因为担心她而行为过激,这个姑娘,永远都懂事善良的让人无法拒绝对她好、更好。
行书没再犹豫,起身阔步,医院外面不远就有很好吃的粥饼店,他很快就会回来。
声声无焦的视线注视着顾行书的背影,他明明距离自己不远,可好像周身盖着层层迷雾,他的身影,在她眼中越来越朦胧,无法看的清清楚楚。
有咸咸的味道贴在唇角,声声抬手,眼角鼻端的水汽让她晃神,原来,她竟又掉眼泪了吗?
顾行书,怎么办,你怎么会有那样一个妈妈,我原本应该同情你,对你愈加好,可我妈,她多么无辜,如果不是她,现在躺在手术床上的人,就是我了!
顾行书,你太可怜,太无辜了,可伤痛已经发生了,我连面对你,都缺失了勇气!
林声声和顾行书,他们明明白白,这次车祸与郑怡千丝万缕,现在不说破,不过就是等宣判,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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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书买了软糯养胃的粥和一杯现榨的豆浆,平常声声吃不下饭的时候,这两种东西是被当作替代品给她准备的。
楼上楼下跑了一趟,行书用了不到一刻钟,再回来,声声还就那么坐着,连手臂的位置都没有挪一下。
行书的心,像是被放在了洗衣机里翻搅了一通,心疼和难过,变成另一种让人难熬的东西,像是自责。
“多少吃点好不好!”
行书在旁边坐下来,粥是用一个小小的饭盒装着的,他打开,拿小勺子喂到她唇边,“听话!”
声声呆滞的目光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一会,突如其来的酸涩涌上鼻尖,眼圈发胀,感觉眼泪就快要掉下来的。
她伸手,在他疲惫的脸颊摸了一下,沙哑的声音透漏着关怀:“你也吃!”
说话的时候,听话的就着他的手,将勺子里的粥喝下。
有他这句话,再让行书做什么他都可以,他欣慰的点点头,“好!”
两个人你一口我一口,一碗粥喝了三分之一,声声轻轻地推了推行书的手腕,“不想吃了!”
前后也不过才吃了几口,不过聊胜于无,能在这种心情下还顾忌别人的心情,她已经非常棒了。
“好!”
她不吃了,他便将饭盒盖上盖,放到旁边的窗台上,与之前保姆送来的保温桶放在一块。
声声看着他,虽然未曾开口,只是一双诉说千言万语的好看眼眸,让他明白,她在问他,“怎么也不吃了!”
他咧了咧干涩的嘴唇:“我也吃饱了!”
声声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但愿一切都会好起来,不然他们真的太可怜了。
“声声,少喝点水!”
行书将豆浆的吸管靠近声声的嘴唇,她缓慢的喝了两口,重新又推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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