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殷青筠也不知,萧桓生在陆皇后那样的女人身边为何还能独成一股清流,前世他刚做了皇帝的那段时间跟个孩子似的满满都是善心,从来都不舍得苛责身边的人。只是在后来被陆皇后生生逼成了疯子。
青岚为她捏着腿,闻言眉眼一顿,抬起的水眸中流露出几分不赞同,“可姑娘,五皇子是皇后娘娘的嫡子,是将来要做储君的人......不是奴婢多嘴,而是皇后娘娘一向不喜咱们殷府的人,到时您若是嫁去了三皇子府,皇后娘娘便是您的婆婆,少不得打些交道。那后宫中的女人最善是非,就不是咱们殷府后院里那个林姨娘的小小手段可比的了。”
殷青筠掩嘴笑了笑,又伸手点了点青岚的额头,“难为你想了这么多,但你既然都想到了,我自没有想不到的理,放心吧,我做事自有章法。”
青岚叹气,才知道这位小祖宗压根没把她的话听进去。
从前她的话姑娘还是会听上五六分的,自从跟相爷吵了一架之后除了还听听夫人的话,她的话如今怕是一两分都再难听进去了。
“既如此,姑娘心中有数就好......”青岚终是喟叹一声,再不开口。
殷青筠歪在榻上困意渐渐就上来了,索性脱了鞋袜躺在绵软的榻上就睡着了。青岚替她抱来一床薄被给她盖上,而后走到窗边抽掉了木撑子,才蹑手蹑脚退出去关上了房门。
碧珠站在院中面无血色,手里还握着扫帚,见了青岚走出来,嗫嚅着嘴唇问道:“姑娘歇下了?”
青岚看了眼她身上粗使丫鬟的衣裳,不过才两日光景便浑身忧愤,一点儿也不像从前那个活泼乖巧的碧珠了。
青岚觉得眼前的人有些陌生,但还是不轻不重的嗯了声。
碧珠啪地松了扫帚,上前抓住青岚的手,泪珠大颗大颗地落,“青岚姐姐,等姑娘醒了你能不能......能不能再同她为我说说情......我想回姑娘身边伺候着。”
青岚眸色一顿,眸光看向碧珠拉住自己衣袖的手。
碧珠原本的手十分好看,每日无非就是绣绣花,替殷青筠端端茶水,十指芊芊养得不比外头那些富户人家的姑娘差。如今不过才遣了她到外院干了两日活,那双手上头便满满都是细碎的伤痕和乌青,怎么看都觉着有几分做戏的样子。
思及此,青岚眼中的笑意淡了几分,声音轻柔道:“碧珠,我也心疼你在外院受苦,可姑娘的脾性你又不是不知,她决定了的事情有谁能劝得动的。不如......你去求求夫人,姑娘一向是最听夫人的话了。”
碧珠眼里的亮光迅速黯了下去,揪着青岚的衣袖紧了紧,嗓音已是带了几分哭腔:“夫人常年病痛,我这点小事岂好打搅她......”
“那你就继续在外院给姑娘照顾花草吧。”青岚声音陡然冷了些,捋开碧珠的手就走了。
碧珠站在原地跺跺脚,看向紧闭的房门的眼瞳中汇聚了大片的霾色,手也狠狠地攥在一起,虎口手背上的淤青伤痕更显得触目惊心了。
殷青筠这一觉便睡到了华灯初上,睁眼时,屋中已经点上了烛灯,屋外悬挂的灯笼的光亮也照了进来,被分割成细小的光柱汇聚在桌腿边。
殷青筠看着那些光柱出了神,突然院外响起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紧接着青岚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姑娘!”
门被推开了,挤进了一阵夜间的凉意,青岚尤带泪痕着急忙慌地跪在榻边,道:“姑娘大事不好了,夫人,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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