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的……错……”莫长川双手紧握放在膝盖之上,伴随着微微的颤动。
顾诗涵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对她说道:“长川,没有人是完美的,你不必把所有的过错都往自己的身上推。”她拿出一张白纸,在上面写上了莫长川、钟潮生、郑伯以及莫长川的父亲。她在莫长川和她父亲之间画了一个“×”,指着解释道:“你和你爸爸之间的相互不理解,以致于他不懂得如何去表达他对你的疼爱,你的不安全感来源于原生家庭……”然后她在莫长川和钟潮生中间画了一堵墙:“你太在意自己对于这种不安全感的反应,想要极力压制住它,但越是压抑反弹就越大,这让你内心产生极大的撕裂感,于是哪怕一丁点的事情触发到就会溃不成军。”她指着那堵墙说道:“但是你并没有把内心的这种感觉告知钟潮生,你们之前也没有向他交代清楚自己的事情,他只能从你们的行为举止之中猜测,所以才会有了那一番他和郑伯的对话。而那一番话又恰好触碰到你最介意的点,因此你就更加怀疑自己,觉得是因为自己不好,才会让自己的处境变得这么不堪。你越是介意,越是怀疑自己,越是无法宣泄,这是一个恶性循环,你能明白我说的这些话吗?”
莫长川感觉似懂非懂,神情有些呆滞。
顾诗涵虽然很想叹气,但还是保持着极大的耐性,放缓语速慢慢说:“我的意思是,在任何人的面前,你都不必顾忌太多。懦弱没有错,承认自己的懦弱也不可耻。要学会把你自己的恐惧或者担忧向亲近的人倾诉,与它们共存总比老想着消除它们好。你没听说过吗,好事情是‘1+1=2’,坏事情是‘1-1=0’。”
莫长川越发听不明白了。但是看诊的时间有限,后面还有别的病人在候诊。顾诗涵让她先回去自行思考,等下午做心理治疗的时候如果有问题再提出来。
出了诊室,郑伯紧张兮兮地围上去问她顾医生说了什么。但莫长川似乎还在消化,低着头一声不吭。钟潮生已经被打发回去给她做午饭,此刻诊室外的候诊区里只剩下他们俩。
“小姐,你……还愿意让钟潮生照顾你的起居饮食吗?”郑伯忽然轻声问道。
莫长川原本还一脸漠然地认真思考着,却被郑伯这话刺激到,猛然抬起了头。今天已经是她第二次听到这个问题了,他们为什么一直要考虑解雇钟潮生?!
她用喑哑的声音艰难地问道:“……为……什么……”
郑伯闭上眼,用手揉了揉眉心:“他和你不一样,他来自贫困的家庭,而你从小养尊处优,你们的三观上有着千差万别。你和老爷的事,并不如他所面对的世界这么简单,他恐怕无法理解……”郑伯长叹一声,继续道:“虽然我对他的进取心和耐心很是欣赏,而且昨晚他也算是救了我,但我总担心……你们俩各种观念上的碰撞,会对你的病情产生不好的影响……”
是因为昨天晚上钟潮生说的话让郑伯产生了顾忌吗?还是说,钟潮生向郑伯表示了他无法理解自己,想要离开了?!莫长川的脑海里顿时出现了各种各样的为什么,即便刚开始接触的时候,她不懂得怎么应对他的问话而被他提醒过,但她并没有和他产生过任何的意见不合或者冲突,为什么大家都在提醒他们相处不来呢?她扪心自问,自己对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但从之前对方完成的那些工作和任务看来,他一直都是像一个可靠的伙伴一样,在她需要安慰和支持的时候拉她一把,让她倍感安心。莫长川的脑子里被大量的疑问充斥着,然而她只有一点很清晰——她不要解雇钟潮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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