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晴歌一夜发呆。
自打记事起,老爸叶建才就对她非常不错。别人的家庭里基本都有两个孩子,一般是一男一女,少数两个男孩子,极少数两三个女孩子加一个男孩子,男孩子肯定是老幺。
农村的重男轻女的思想还有残余,总觉得生了个儿子才完整。叶晴歌家里却只有她一个,老爸老妈所有的爱都倾注在她身上。虽然家里的物质条件不怎么样,但是精神生活好,所以叶晴歌一直很自信,很热爱生活。别人家孩子所谓的叛逆期,在她身上竟然没有任何体现。
可是老爸毫无征兆地摔死了。她还来不及伤心,就被亲戚们花式借钱要钱逼得心力交瘁,以至于要用老爸的人头来吓唬他们。真是对不起老爸。
她发呆到天亮。
天蒙蒙亮,她听到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夹杂着大伯惊慌失措的声音:“侄女,快出来,出事了!”
叶晴歌心中窃喜,看来人头模型起作用了。她整理了下表情,打开门,装作无辜地问:“大伯,出什么事了?”
大伯的脸色苍白,黑眼圈却十分严重。他指着自家的方向说:“你爸……你爸在我家门口……”
叶晴歌继续演戏:“我爸?在哪?”
“跟我来。”大伯扯着她往他家走。他家跟叶晴歌家就一里路的路程。
叶晴歌跟着大伯走了几分钟后就看到了自己的杰作。一颗人头被强力胶贴在大伯家的屋檐下。
大伯脸色发青,问:“你爸这……他不是火葬了吗?这是怎么回事啊?”他急得都快哭了。
叶晴歌走到大伯家的大门下,仰头望着人头模型。
这个人头是父亲生前的样子,面带微笑,但是此时此刻看起来比满脸血污更加瘆人。
她凄厉地喊:“爸,你怎么不来看我,只来看大伯啊?”
大伯远远地站着,远远地看着这一诡异的画面。
她喊了一阵,然后搬过一个凳子,将人头摘了下来。
大伯嘶哑着嗓子问:“你发什么疯啊?”
她掂量了一下模型的重量,说:“不是我爸,原来是个模型。我爸认识材料公司的人,生前用自己的头倒模,做了二十多个模型玩,不知道怎么跑到这来了。会不会是我爸自己挂的?”
突然,她脑中冒出一个念头:她现在看到的人头是假的,当初那天晚上车祸她看到的郝志远人头会不会也是模型?
而在郝志远的追悼会上,他的头为什么能修复得那么完美?那是修复后的人头,还是摆放的一个人头模型?就如同现在摘下来的人头模型一样。毕竟郝志远只找到一个头,身子被烧得焦枯,基本无法辨认。
如果有人刻意安排人头模型的话,他有什么目的?
郝总在这些事情当中知道些什么?
不对,那个人头满脸血污,那些鲜血那些组织,都是真的!她是护理系的,能够分辨得出。
她正陷入沉思时,被二伯的声音打断:“救命啊,有鬼啊!”
二伯也从家里狂奔过来,一边跑一边喊。
……
这人头的恐吓作用真的不错,人们都聚集在叶晴歌家。她一个一个地把人头摘下来,放进自己家里。一个小时后,她家卧室里装了二十个人头模型。
亲戚们表示不再借钱了。
叶晴歌知道他们只是暂时的退让,等从恐惧中恢复过来时,借钱的心思依旧会死灰复燃。她主动提议道:“大家都是长辈,对我都多加照顾,有困难的时候我也应该帮大家,有钱也该借钱。但是这些事起码要等我爸爸的末七过了再说吧。之前我爸头七都没过,你们就来找我,就不怕我爸来找你们吗?”
大家沉默地推出二伯作为代表,让他发言。
二伯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说:“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在场的人也都是讲道理的人,之前的确是操之过急了,就按照你的提议,一切事情等末七过了之后再说吧。”
“借钱”一事告一段落。
众人走后,她沉默了许久,问老妈要不要待在家里。
老妈黯然伤神:“家里一个人都没有,我在家干嘛呢?还不如继续在江城打工,周末还能去看看你。”
叶晴歌表示同意。
老妈说:“家里还有些田地,我也没心理打理了,我把这些地都租出去,给别人种,租好了我再去找你吧。你要不要在家多呆几天?”
叶晴歌叹道:“我还是回去吧。有两门课要考试了,我都没怎么复习。”
“学习要紧,回学校吧。”老妈挤出一丝笑容。
她跟老妈依依不舍告别,然后步行离开村庄,来到县道上坐上卢先洋的车子。
卢先洋和卢先洋都非常困,车子开到县城后停下来,三个人开了两个钟点房休息了三个小时才继续出发。他们三个人都很沉默,都没生出多少成就感,叶晴歌反而生出一股强烈的荒诞感。
车开到高速路上,平稳的路况让叶晴歌昏昏欲睡。
路过服务站时,卢先洋拐进去加油。
现在不是家假日,高速路和服务站里的人都非常少,整个服务站就三四台车。
服务站角落里有几个摄像头。叶晴歌想起堂姐说的孩子眼,随口一问:“那摄像头居高临下,不会看到女生走光吧?”
卢先洋抬头看了看,说:“坏的,都没有红灯一闪一闪。不用担心,这种摄像头没那么高的精度,拍汽车违法的精度才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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