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远没敢接茬,狠狠的瞪了一眼杨文,杨文也知道自己失言,连忙道:“老太太,是我多嘴,你别往心里去。”
“没事,家里好长时间没这么热闹了,有人陪我唠嗑,我开心还来不及呢。”老太太摆了摆手,蹭掉了脑门上的汗,“大鹏这孩子命苦的很,没有兄弟姐妹。他爹死的那年才十岁,眼睁睁看着自家老子被人活生生用棍子打死。
73年高中毕业后就下乡,在安徽呆了五年,连她娘最后一面都没看见,现在就我们奶孙俩住在这。”
老太太估计是憋坏了。
赵鹏天不亮就去送煤,到黑才回来,她眼神又不好,没法串门,住的地又偏,碰不到几个人。今天好不容易有人坐在这陪她聊天,恨不得想把这几年的话都给说完。
“听大鹏说,你们是他在安徽插秧认识的,受你们照顾。这次专程是来看他的,家里弄成这样,也没什么招待的,别见怪。”
陆远听这话,就知道赵鹏没敢告诉老太太实话,就笑道:“奶,这年头大家都一样穷,谁也不见怪。我家在皖XS区,穷的叮当响,哪天能吃饱饭都喜笑颜开了。还有更穷的,全家就一条裤子,谁出门,谁才穿。”
没聊多久,赵鹏就气喘吁吁的回来了,和老太太说了声,他赶忙把陆远拉到一边,“陆兄弟,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别卖关子了,衣服卖了吧,卖了多少钱?”陆远乐呵呵道。
“卖掉了,一件68,一件63!我天没亮就去四九城了,找了我以前送煤的老客户。一家价都没还,另外一家还了五块钱,买过衣服都欢喜的厉害。”赵鹏把钱递了过来。
陆远点了点数,抽出90块钱,把剩下的递给赵鹏,
赵鹏捏着五十一块钱手都在抖,他送一筐煤才赚五分钱,一天累死累活才能赚两三块。今个他就跑跑腿,动动嘴皮子,就赚了这么多,这得不吃不喝送好几个月的煤球啊!
“多了多了,我没干什么活……就是跑跑腿,不像你,要把货带过来,还要投本钱。”说着,坚持要退五十块钱。
陆远摆了摆手,“我说过了,衣服45一件,能卖多少钱是你本事,这都是你劳动所得。怎么样,考虑好了没有,咱们合伙做吧?”
赵鹏听到陆远这句话,心里又是激动又是复杂,急忙说:“哥们,你说咋弄就咋弄,我都听你的。”
陆远把早就想好的说辞,慢条斯理的说出来:“我把衣服送过来,你替我销售,我就按照45一件的价格给你,剩下的靠你自己卖,能赚多少看你本事。咱们第一次合作,你也没多少本钱,我可以先把衣服搁你这,等你卖出去了,你再把钱给我。”
赵鹏听到这话简直快高兴坏了,连说话都不怎么利索,对方这是在帮自己,简直比苏联老大哥还要无私,自己无非就是在四九城内转转,对方可是把港货送到京城来,功劳比自己大了去:
“哥们,要不你就按50一只给我,55也行。你自己多赚点,我不能太占你便宜。”
陆远这价格也不是随便扯的,除去路费各种开销,他一件衣服能净赚二十五。虽然分了一部分利润给赵鹏,但如果对方能帮自己快速走货,自己还是占了大便宜的。
摆了摆手,“给多少你就收着,以后我带来的货不止有衣服,说不定还会其他的货。四九城的货你得跑不是,假如没人买了,你不是还得去外地卖货?抛头露面的是你,担风险的也是你,你多赚一点又怎样?你要是能帮我把货走的更快,我还让几块钱利给你。”
陆远干脆把话挑明,免得后来因为这点事情翻脸,亲兄弟也得明算账。有些丑话说在事情前面,总比藏着掖着好。
赵鹏听的眼泪都快下来了,他知道陆远这生意不管找谁,对方都会抢着做,凭什么会便宜自己一个送煤的苦力,这是人家瞧得上自己。当即把胸脯拍的咚咚响:
“兄弟,这份情我记下了,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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