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帘替他更衣的男侍耳语着皇后娘娘那边已经准备好了,太后病体未愈,就不出席新帝登基典礼。他听着,神思却不在这些事上,他还在回味那个梦。他没有忘记,最后他从高台跌下的心悸,他失败了。
难道,今天的典礼不会像预期的那么顺利吗?男侍给他束好了纹龙的腰带,抬头却看见他狰狞的笑,心里怵然,却不敢多嘴,依旧低着头。
出门蹬车,一辆较小的马车里已经亮起了灯笼,太阳虽然出来了,天却没有亮透。他这真龙不出,连太阳也不敢发光。马车晃了一下,车轱辘开始滚动,到了契泰殿前,换了十六人抬的轿子。皇后脸上的白纱被风吹拂,漏出一个轮廓。他拉了一把,帝后同乘到了天台。
开始的一切,都像昨天的梦一样,只是这一次他可以看见梅疏,看到她因为紧张而一路颤抖的身子。他在轿子上就轻声的安慰梅疏,似乎成效不大。
不过,如此大典,对于一个即将母仪天下的女人而言,略微的紧张也不为过。手执玉圭一步步向上登,他数过是九级台阶,不多不少。
眼前是梦中跌落的第八级台阶,他一脚踩上,用力,是那么实在。
“啊!住手!”他最后听到一个女人的喊叫,是梅疏?还是即将成为太后的刘氏?他还在想着给刘氏的封号“淑文”,正赞美的是刘氏的贤淑与才华。
可是,他的心口好痛。执着玉圭的手腾出了一只,摸了一下心口,是一个突兀的箭头。
不是这样的,他是九五之尊,是新帝。这一定是一个梦,他想醒过来。他开始挣扎,却轰然跪地,越是挣扎,越是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一点点往下滚落。鲜血从胸口渗出,染红了青砖。阖眼的那一刻,他看清了呼喊的女人是母后。
她穿戴的很整齐,只是面色苍白。把儿子往怀里紧了紧,头上的金簪步摇,随着她的动作松动、落下。一阵风起,拂乱了她的长发,扬起了她的长袍。人们看着她的身子在发抖,却听不到哭声,见不到眼泪。
随之而来的人,引起了更大的骚动,百官已经不在乎刚死去的太子,跪伏着三呼万岁,向他们曾经的皇帝。夏王和广王搀着他一步步走来,近了百官的视线,他挥了一下胳臂,让两个儿子退后,他要证明自己不仅活着,而且一切安好。
排山倒海的“吾皇万岁”,让他热泪盈眶。
“没有人可以谋算我大魏江山,儿子不行,妻妾更不行!”年过半百的老臣,衣袖湿润。这一刻,大家才发现,身边没有了刘氏父子,和平日里跟随他们的官员。
原以为刘氏连遭打击,是新帝畏惧外戚的作为,如今看来一切并非如此。
一道银光闪过,伴随着“护驾”的惊呼,刘氏皇后拔出了一把剑,直直刺向魏帝。却被近身的将士拦住,夺去了手中的剑。
刘氏仰天一呼:“我刘氏一族为你的江山,抛洒热血,可你终究是不信任我们,甚至连你自己的儿子也得不到你的信任!”她手指之处,躺着太子的尸身。
这些都是疯话,没有人听,她成了一个疯皇后,被撕扯着拖了下去。不是魏帝不信任她,只是她想要的太多,多得失去了本许诺给她的。
魏帝缠绵病榻九个月,有传言说,前三个月,皇后每日令人在他的药膳里加了相克之药。后来被略懂药理的长使察觉,偷偷告与惠夫人才破了皇后的诡计。
真有这般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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