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曰:
未报贾船回。三径荒锄菊卧开。想得邻船霜笛罢,沾衣。不为涪翁更为谁。
风力袅萸枝。酒面红鳞惬细吹。莫笑插花和事老,摧颓。却向人间耐盛衰。
当夜薛宝钗回了荣府,先写下一封书信,准备明早寄出给李想,又细细思量了一番,直至半夜才熄灯睡下。
天亮时,又早早起来,请了贾母的安,就等熙凤前来。
王熙凤抱着贾蓕来给贾母请安,逗了会孩子贾母说道:“这冷风朔气的,何必要孩子跟着受罪。知道你的事也多,还要带着孩子,不用这么的礼多。”
王熙凤说道:“那就劳烦老祖宗帮我看着孩子吧,我可要去忙了。”
贾母骂她得寸进尺:“现如今,我连宝玉都看不住了,哪能看这么个小儿。”
说说笑笑间,邢夫人抱走了贾蓕,熙凤才要去前厅,就看见宝钗一双眼睛随着她转,又眨了眨。心知道有事,冲她招招手说道:“宝姑娘,有个帐篇子劳烦帮我看看?”
贾母说她不成话,怎么能让亲戚受累,宝钗说道:“不碍的老太太的。我们姐妹正好说回话。”
二人穿堂过屋的来到前厅,先等着平儿把事情交代完,才问宝钗:“说说吧,必有事寻我。可是你家银子的去向?我可说不知道呢。”
薛宝钗抿嘴一乐:“再没有你不知道的,等着大嫂子来,我这话一并说。”
王熙凤开始一一谋划今天府里的事宜。过了一个时辰,李纨才来。见了宝钗彼此问候一句,就和熙凤说起了一件事:“外面谁管着采买妆、蟒、绣、堆、刻丝弹墨并各色绸绫大小幔子的?”
熙凤问道可有不妥,李纨只说不全。宝钗说道:“何不去信乌海?那甄英莲妹子家,可是江南望族,世代经营着这些。虽说现在到了乌海,想必也是能寻到好的。”
李纨说道:“你家不也给宫里采办这些吗。”
“还是问问乌海吧,我们只有苏锦杭锦,这蜀锦却没处买到好的。只有一个曹大人,确是那边盐商的领袖。想必能安排妥当。”
熙凤一一记下,又问宝钗:“大嫂子也来了,你的话可以说了?”
宝钗点点头,就把昨日听见的这事一五一十的说了,然后说道:“此事牵连甚广,又有着我家的银子。万一有个什么,怕会牵扯我家。所以不得不问。”
李纨不语,熙凤只好说:“那笔钱却没从我们俩手中过,只是账面上有着一笔数。”
宝钗接过账册说道:“非是我虚言恐吓,这结交敌邦,私卖军火,哪一桩都是灭门的罪过。沾上一点都不行。二位嫂子,请给我家一条活路。”
李纨吃惊的问道:“为何如此啊?凤丫头,难道这是真的?”
王熙凤叹口气说道:“宝丫头,纵然知道了,你我女流之辈又能如何呢?”
宝钗智珠在握:“自然有办法。你且说出这笔银子的去处,我自会有办法处置。”
王熙凤只好指着其中三笔账单:“这个采买戏子的,还有这笔采买太湖石的。嗯,还有这,古董。”
薛宝钗眼睛一亮:“所料不差,果然是他。”
李纨和熙凤皆问是谁,宝钗指着那古董说道:“周瑞家的女婿,冷子兴。”
王熙凤略略一琢磨,恍然大悟:“你是说,这钱现在他这里?”
薛宝钗言道:“不错!戏子和山石林木均可延后交易,因为相看时期比较长。唯独古董这项,看中就要出手,不会有半刻拖延。所以这钱必定都在这处。”
王熙凤忽然笑了起来:“那你能如何?好好的买卖,怎么能搅和呢?”
薛宝钗也笑了起来:“好姐姐,正是要搅和呢。”
李纨看着她们两个直摇头:“好好的侯门媳妇和千金小姐,全都算计着过活,这日子何时才是个终了。”
这一日,缮国公府传出了一件奇闻,说是丢了一套十二把的古扇,正在大索全城。冷子兴自然也就听说了,心里暗暗叫苦。前几日,他刚收了一套扇子,正是一十二把。却原来是人家的赃物,有心藏起来让它不见天日。
却见贾琏登门询问采买古董器皿之事,心中一动,就小心打听贾赦的喜好:“大老爷才是这门中的行家里手,我们这些人不过是个生意,大老爷才是藏家。不可同日而语,不知大老爷最近有什么喜好,我好寻了来,孝敬大老爷去。”
贾琏四下翻着看,不经意的说道:“嗨,不说这个还好,说了就让我恼火。石家丢了什么破扇子,他老人家过去道恼。结果,回来后就长吁短叹,说他没把像样的扇子,石国公都丢了十几把,还有好的眼气他。你说说,这让我这个做儿子的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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