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进忠咬牙训他:“你也是读书人,怎么和商贾一样精通交易。若是东林都是你这般的,杂家可是难办他们了。”
吴梅村哈哈笑起来:“没法子,我家王爷就是这个脾气,我等可不就学着呗。这叫利益最大化,你们东卫的货要是走海运,尽管来找我们,八折优惠。”
李进忠没好气的挥挥手,手下自然就放了陈子壮。吴梅村一揖到底:“今日结了善缘,我谢过厂督。他日再有这等不听话的,尽管发配河套就是,朝中自有人手听命您的。”
李进忠捏捏那两块牌子,转身走了。
吴梅村赶紧拉着陈子壮出了镇抚司,上了在门口等候的车架,这才和他说道:“快去回家召集家人和伯父,与我同去顺王府听命。晚了我怕他会反悔。”
陈子壮纵然不舍京师风光,此时也只好听命办理了。客气了几句后,问道:“你给他什么东西,能让他放了我?”
“哦,那可是此次内耗干戈的凭证。阉贼拿了这个,就能脱身而出,把这罪责扣在别人头上。天子必定欣喜的。”
“这...嗨!我有负朝廷啊!为了救我,就将凭证拱手相送,我怎有脸面去见顺王爷?”
吴梅村瞥了他一眼说道:“都是探花,怎么差距这么大?这个本就是王爷给我的,随我怎么敲诈...随我处置。救你只是爱才心切而已。”
不理满脸羞惭的陈子壮,把他送回家后,吴梅村赶紧去接人。贾环再不走,就要守灵去了。
陈子壮推开门就回了家,只听见满屋的悲声,老父陈熙昌正在收拾细软,母亲陈沐氏边哭边说:“舍了家,也要把子状救出来。进了诏狱,怎能是他吃的苦啊。”
家里下人忙忙碌碌,搬箱倒柜,一时无人理他。
“爹,娘!我回来了!”
一句话把这小院中的人全都定住了,陈沐氏先哭着喊出声:“我儿,没有受苦吧?回来就好。”
陈熙昌先是一喜,后是一怒:“你...你可是从了那阉贼,才被放出来的?”
陈子壮赶紧跪下,把见了吴梅村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出来,最后言道:“事急从权,儿子只能认了这顺王府长史的名,正不知该如何推掉呢。请父亲为我谋划。”
刚说完头上就挨了一巴掌,陈父喝到:“你算个什么?真以为自己这个探花了不得吗?为父我只知道两个探花郎,做下好大事业。一个是林海公,收复盐税,一统盐道,更是收了一个高足。另一个就是顺王,自科举中探花后,开盐场、定乌海,收九原、战后金。这些哪一样是你能做到的?还推了人家?呸!赶紧收拾走人,一家子都去!”
小院里再次忙碌起来。陈子壮再不服气,也不敢说话。刚收拾完没多久,几辆大车就停在了门前,一个十三四的小子敲门进来:“可是吏部陈老爷家?”
陈父急忙过去:“老夫就是,公子是何人?”
“嘿嘿嘿,我是顺王府引礼舍人贾环,我姐姐是刚嫁给顺王的妃嫔。奉了吴大哥的令,来接您一家走的。”
“哦,哦。贾环小哥是吧。咦?可是荣宁哪家?”
贾环笑嘻嘻说道:“自然是荣国府了。宁国府现在正忙着哭丧呢。”
陈父听这话是哭笑不得,这小子怎么看都不靠谱。正犹豫间,吴梅村坐车前来,急忙催促:“伯父、集生,快快随我出城。国公们去叩阙了,迟则生变。”
陈子壮连忙问道:“这又是为何?”
吴梅村笑得眉眼都合不住:“还能为什么?宁国府被抄了,给贾珍扣了一个擅动刀兵的罪名。治国公、修国公两家凑了百万赎回了人,现在去找天子商议,这钱不能白出啊。”
陈子壮有心说些什么,就听老父哈哈大笑:“好一招驱虎吞狼!勋贵们也要和阉党死磕了。快走快走,只带细软,其余一概不要了。留下有用之身,辅佐顺王去也!”
......
金陵王家,王熙凤抱着儿子听掌柜的说帐,当听到京中消息时,问道:“李王爷这是接了水师?那我叔叔王子胜是死是活?”
“是抄了家,一家子大小都被关在大理寺中。”
“去个人到扬州,找我婶娘一家。把这消息告诉她。就说,大仇得报!她也能带着孩子回家了。”
下人自去了,平儿牵着大姐儿过来:“那水师中的人,可怎么安排?”
王熙凤一笑:“都给他,那么多人怨他不收我。我就给他坐实了怨妇样,偏偏对他好。”
平儿不禁叹息:“当初是你被贾家的富贵迷花了眼,现而今这屎盆子全扣在他头上。可叹世道不公。”
熙凤不理她的埋怨,只对大姐儿贾芳说道:“好闺女,娘教你个巧的。这世道女儿家不易,再有萍水相逢的,你也要像娘一样推了知道吗?敢要是私奔了,我打折你的腿。有些事啊,就如春梦了无痕,过去也就过去了。硬要记在心里的话,伤人伤己。可记住了?”
六岁的贾芳以为娘和她逗着玩呢,一把抱住熙凤说道:“娘,芳儿一直陪着您的。哪也不去。”
平儿咬住嘴唇,不敢让自己想那个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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