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星被吕义山安排住在一楼最靠外的房间值夜和看管装备,谭守和他同屋。
他进屋前,还不忘狠狠瞪了严昱一眼,不满之情溢于言表。
吕义山和女儿住在相邻的两间,吃完饭,他就叫女儿去房内单独交谈了,看来是想要继续劝说官云衣放弃同行的打算。
【程卿】
深夜很快降临,除了村间寻常的虫鸣蛙叫,外间已然听不到其他动静了。
程卿背靠着窗户,看着桌上的石刻,神色肃穆。
石刻的秘密,她其实早在到达D市的第二天就破解出来了。
巫文的记载简单明晰,顺序清楚,根本不是严昱说的什么万花筒式的看法。
至于石刻正面的地图,她结合了洞壁的星辰布局,也早就将方位破解了出来。
之所以秘而不宣,假装没有头绪,其实就是想要看看,谁会因为着急,而提供一些“意料之外”的帮助。
谭守和黄士季,确切地说,应该是谭守,他率先提出了星辰辨位这个准确的信息。
程卿的指尖在石刻上摩挲着。她的大脑在快速的运转,线索慢慢凝聚,拼出了一副接近完整的画面。
根据在洞壁获取到的信息来看,当时的远征队是带着鸿蒙镜出发。
但紫微垣洞壁巫文的记载中,只字未提石刻。所以这个石刻,有极大的可能,是远征队出山之后,在寻找下一面镜子——开天镜的过程中得到的线索。
假设上古神镜之间真的有联系,那么也许,远征队是顺着鸿蒙镜的提示,找到了石刻,再从石刻上获取了开天镜在比干墓的信息。
那么石刻地图这个信息,除了远征队里的人,其他人应该都是不知道的。
石刻背后的巫文,是祭司之子仡濮氏所刻,且是在石刻一分为三之后,才用特殊形式仓促刻录的。
刻巫文是为了传递信息,以巫文撰写,说明这信息只想传递给洞壁的人,确切的说,是给他的父亲,或者他的传人。
石刻上记载的,是当年的远征队找寻开天镜途中的一些事情,是一封提示和警醒的遗书。
上面记叙了遇险之后,鸿蒙镜镜体丢失,只剩镜钮,仡濮等四人从比干墓中逃脱后,按照原定路线赶回洞壁,洞壁本应派人接应,但在约定的接应点,他们等来的却是敌人。
大敌当前,他们既不希望神镜的线索中断,又要防止线索落入敌人手中。
所以仡濮以巫文注解了他们的行进方位,及在墓中所遇之险象,并将石刻一分为三,加上镜钮,交由仅存的几个人,分别携带突围。
这是在没有退路,不知道有没有人能活着回到洞壁的险恶情况下,做出的无奈之举。
可最终的结果,却出乎意料,也让人无法理解…
最大的意外,当然是云家变节了。
可这也是最说不通的地方。
根据石刻巫文的记述,仡濮、上官、云氏和步六孤这四个人,在比干墓中大战守墓王蛇,最终没能取胜,还丢失了鸿蒙镜的镜身。
这个记载,明确了这四个人是进过比干墓的生还者。也就是说,石刻上的地图和巫文所注解的墓内信息,对这四个人而言,并没有实质的意义。
这几个人中有任何一人能活着回到洞壁,即便没有全套石刻,他们也可以通过口述的方法,传递信息,那么开天镜的线索便不会中断。
石刻和上面的巫文线索,说白了是为了以防万一,防止在全员身死后,开天镜的线索就此中断。
云家既然选择叛变,那他完全可以把他知道的信息卖给新主子换取荣华富贵,但从已知的情报来看,显然他们是没有把信息透露给他们的新主子的。
并且,按照云家族长的说法,他们将石刻上交给新主子之后,又经历了几代人的努力,想办法夺了回去。
是他们对开天镜起了贪念,在变节之后私藏了消息,想要静待时机,再度进墓独得神镜么?
可是即便是如此,也还有一个让人无法理解的疑点,那就是为什么云家变节之后,还不断参与争夺对他们而言毫无意义的石刻呢?且为什么还要费尽心思去找会巫文的人,破解石刻的秘密呢?
石刻上的秘密,都是他们早就知道的信息啊!
程卿的手指在云家石刻上轻轻敲打着。
云家,他们的行为太奇怪了,他们到底在图谋什么?难道他们并不是真正的叛徒?又或者,叛徒不止他们一个?
她又想起洞壁密室里的那具尸体,那个人到底是被谁所杀?是云家的人吗?
云家变节之后,为什么还要回洞壁呢?是为了立功,所以带新主子去剿灭洞壁余孽么?
死于天盖寺的人,坐化为肉身煞。死于团龙山的人,施下了神火咒。
神火咒是一种西南秘术,所以大家都以为,施咒的人必然是仡濮氏。
但其实,他们并不知道,这个咒,上官家的人也会施...
上官家和仡濮家的祖先,一个是道法大家,一个是西南秘术的传承者。
两人曾向对方传授了自己的所学,并一起将西南秘术和道术做了结合。
神火咒,就是蛊苗秘术和道术结合后创出来的,这个秘密,只有上官和仡濮两家的人知道。
为了保护石刻,天盖寺和团龙山的两个死者,都使用了极为惨烈的死法…
尤其是团龙山的那位,神火咒毁天灭地,完全把团龙山封死隔绝了,既然隔绝了,谁还知道他死在那里呢?
是云家么?也许,但是在场的人都死光了,即便是云家,也不会知道详细的地点,最多也就是知道一个大概的方向罢了。
那么,罗亚去团龙山,消息的来源是云家么?
团龙山的线索向上追溯,应该是谭宗复和自己的父亲程子文那一辈就得到了的,否则他们两个也不可能那么凑巧会出现在团龙山。
那么他们的消息,又是从何处而来呢?
程卿拿起第三块石刻,仔细看了看。
这三块石刻中,属这块石刻的来历最为简单,是严昱在团龙山得到之后,直接给了自己的。
云家的石刻,应该是云家当年投降之后,交给了新主子,但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多年之后又重新夺回来的…
至于天盖寺的那块石刻,云伯安称其为步六孤石刻,是在天盖寺那具肉身煞之下发现的,那个肉身煞想必就是步六孤。
当时,步六孤石刻被罗亚夺了去,再后来交给了圆通保管,圆通给了母亲,母亲再转交给自己…
圆通…他死了么?荷叶镇里不生不灭,他也如…母亲那般,被老道士困在其中了么,还是,他和老道士本就是一伙,诓了自己和母亲入局呢?
程卿的思绪愈发的杂乱了,却也愈发的清晰了。
洞壁上说,远征队高手云集,五姓好手都派人参与了远征,包括偃氏,步六孤,上官,云氏,仡濮氏。
目前看来,所有的线索里,都少了两个人,如果团龙山施咒的是仡濮,那么远征队中的那个上官钧,他最终去了哪里?
还有一个神秘的偃氏,似乎连比干墓都没有进,不,是连白雾林都没有进。
后面的记叙中,也完全没有提到偃氏,为何这个偃氏会消失不见呢?
还有另一种可能,团龙山施神火咒的,会不会是上官钧呢?如果是上官钧,那么就变成了仡濮和偃氏不知所踪了。
“一人得还…”程卿喃喃自语着,这是祭司刻在紫微垣墙上的卜语。
“一人得还…回去的…到底是谁…是上官氏?还是偃氏?还是仡濮?”
她的心中已然浮现出一个答案…只是她需要想办法去求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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