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媛也就是个能看出好看不好看的水平,就算是上辈子,插花艺术也是有钱有闲的贵妇人们玩儿的,她还真没接触过。进了门,只看见一个盛装丽人闲适地坐在窗下,一双纤纤玉手摆弄着花枝,明明年纪不大,状态也悠闲,却带着一股凌人的气息。想来是身居高位,多年锦衣玉食地养下来,琴棋书画地学下来,身上自带着出尘的韵味。这是个被命运宠溺的女子,在她的世界里,最大的苦恼就是今天戴什么首饰和衣服搭配了吧?
高媛自惭形秽地低下头,屈了屈身子,嘴里按照那婆子教的说道:“见过夫人。”
丽人温和地道:“不必多礼,起来就坐。”
便有丫鬟搬了个凳子来,在那丽人两米处安放了,高媛一看就知道这是给自己预备的,自己和人家地位悬殊,在人家看来,这就算是礼贤下士了。她也不矫情,稳当当地坐了,等着那丽人问话。
丽人见她举止得体,虽说布衣荆裙,头上也无甚首饰,却浑身上下透着一股生机勃勃的朝气来,想她一介农妇,还能想到送些山杏花来给自己解闷,也是个通透的人。更想起自己这些日子吃到的新鲜菜蔬,在京城容易,在这乡野却是难得,却也是这位农妇送来的,看来还是个能干的人。
一时之间,对这位农妇的第一印象便很好,想起自己逗留在此的目的,这位农妇又是个当地人,便开口问道:“我这因身子不便,不能成行,想来你是知道的。驿站不是久居之地,你是当地人,可知道这镇上有没有房屋租售的?”
高媛想了想,摇头道:“镇上的人家,大都是多年居住的老户,房子也是多年居住的老屋。我在镇上也算是认识一些人,却从未听说过有房屋租售的。厨下的张头更是熟悉镇上的情况,夫人倒不妨问问他。”
丽人失望地叹口气,果真只能搬到城里去了吗?可那县城离此虽然不远,这农妇却只能靠两条腿走路,一来一回颇费功夫,怕是再也吃不到新鲜菜蔬。山中野菜苦涩难咽,她是从不入口的。吃惯了这农妇提供的新鲜菜蔬,竟是再也吃不惯别的,自己这些日子害喜,胃口又不好,竟一时之间成了个难题。
还是那婆子懂得自家夫人的心思,见夫人左右为难,便开口问道:“不知道娘子家里还有何人?”
这是这个时代人们交谈时常聊的话题,跟上辈子不同,高媛自然也不会拿不合时宜的注重个人隐私来说事,家里的情况也没有什么不可说的,便一一告知,心里却在嘀咕,这婆子问她家情况,怎么问的这么仔细?倒像是就职前的家庭成员调查一般。
那婆子问清楚了,朝自家夫人看了看,见夫人微微点头,便知其意,带着高媛告辞了出来。
高媛懵懵懂懂地跟在后面,不知道这两位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到了小院门口,婆子才站住脚说道:“柴大娘子,不知你想不想受雇与我家,搬到县城去住。也不过两三个月,等夫人身子便利了,我们自会离开,你只管回家便是。”
高媛愣了愣,果然是就职前的家庭状况调查啊。
婆子见她不说话,以为她一时半会儿的反应不过来,便继续游说:“我家夫人宽厚,从来不打骂下人,你又不用签卖身契,还是个良民,只不过暂时受雇而已。事情也不多,不过是看你有本事弄来新鲜菜蔬,夫人最近害喜,爱上了你的东西,这是你的福气。若是在京城,就算是二门外头打杂的,也得查了祖宗三代、让大夫把了脉之后才能放进去的。若想到内门伺候,没根没底的,怕是一辈子也爬不进去,更何况是跟夫人饮食有关的事务,那是极亲近之人才能有的体面。若不是出门在外万事不便,再不会这么潦草的。”
好像雇她干活儿,她还占了大便宜一样。好吧,按照人家高门大户的规矩,她还真的是占了大便宜。
高媛犹豫道:“我家小儿刚满一岁,也不知道会不会想娘。”
婆子极会说话:“不过就是两三个月的功夫,一岁多的孩子,什么饭食都能吃了,很不必接着吃奶。我们家夫人大方,你一个月的月钱就有五百文,若是做的好了,还免不了各种赏钱。你可想好了,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我家夫人明日就要去县城。县城的房子早就收拾好了,你若是打定了主意,明日辰时之前定赶到这里才好。我也知道你需要跟家里人商议商议,可别打错了算盘,白白错过了机会。就我们家夫人的贴身丫鬟,放到外面可都是直接当官娘子的。”
高媛心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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