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惨的是,她还得抱着孩子。伐北只要在空间就是昏睡状态,不能老在里面呆着。走累了,便找块相对干净的地方搬个小凳子出来坐着休息一会儿,怕路人经过见她坐张椅子太过突兀。伐北一岁半的孩子,正是活泼好动的时候,被她抱着走了半天路,也正好让他自己走几步活动活动手脚。
就这样边走边歇,路上要是遇到个茶棚饭肆什么的,也可以进去打个尖,再买些包子烧饼什么的路上带着吃。若是遇到前不着寸后不着店的地方,就干脆一边休息一边拿干粮凑合一顿。好在她有空间在,不用担心晚上没有睡觉的地方,夏日天黑得晚,别人看着日头投宿,她还可以多走一段。一直到天彻底黑了,这才拐个弯儿多走几步到小树林里头进入空间休息。
她一直走了三天,才到达牛头镇。若不是有空间在,可以随时休息,她的两条腿都要走废了。脚掌更是火辣辣的疼,也不知磨了多少泡出来。隔着小树林看官道上车来车往,快马疾驰,更是坚定了自己要努力奋进的心,对着伐北唠叨了一路长大了务必要好好读书之类。为了过上能乘坐交通工具的日子,他们娘俩且还有的奋斗呢。
远远地看到驿站的大门,高媛长出了一口气,离家不过八里的路程了,镇子上她熟,且先到饭铺里吃些热乎的饭菜再说。
驿站大门口还是如往常一般的忙碌,正好赶上黄昏投宿的时候,有不少车马在此停靠。经过这三日的艰难跋涉,高媛终于懂了这家驿站为何如此忙碌了,从这里到府城有快马三个时辰的路程,除了寥寥几家可供路人打尖之处,再无其他可供歇脚的。
没办法,这个时空的人本来就少,北方人常年受鞑子袭边,人就更少。她听吴妈妈说过,他们这里还算好的。离开晋中府再往北走,一日一夜都见不到村庄也是有的。
高媛只可惜那大片的荒地,若是开垦出来,还不知道能养活多少人口。可惜,这个地方就是缺人,南方人口倒是繁盛,可谁愿意到这里来啊?天气苦寒不说,还时不时有外族入侵,那里向来是流放犯人的最佳场所来着。
高媛抱着也已经困顿不堪的伐北慢慢往镇上的饭铺挪,想着还是等明天一早再回家算了。越是快到家的时候,竟觉得越是疲累难以支撑。饭铺里有热乎乎的包子卖,等他们娘俩吃饱了,还可以买上十几个带回家给公婆。夏天食物放不住,买一顿饭的就好。要买肉包子,小二两岁多了,能吃一个。公公得吃五个,婆婆也能吃三个。再加上自己,嗯,买十五个好了。要不公公婆婆总也舍不得放开吃,要是有剩下的,放到干粮筐里在堂屋里挂着,有凉风吹着,还能放到晚上,给小二和伐北加餐正合适。
她还在空间里存着从府城买的点心呢,伐北吃了一些,还剩下几块,一家子一人一块是有的。公公婆婆辛苦了大半辈子,还从未吃过那么好的点心呢。
对了,她还有三四贯钱,若是把伐北放在家里由公公婆婆照看,总得给老两口留些钱过日子。她有手有脚,也有主意打算,府城里到处都有商机,还是留几百文在家里。还有一些陆夫人赏的布头,也给家里留下。
算一算,她这一趟回来,至少能抵得上别家一年的收入。自己再说在府城又找到了工作,公公婆婆定会继续支持的。
这么一来,自家的日子就算是过起来了。等她在府城挣些钱,再回来找机会买两亩地,细细伺候着,也免得老对着时家的管事赔笑脸。
有两亩地给公婆傍身,她就可以将其余的收入来支撑伐北将来的读书费用了,要是运气好的话,没准儿小二的读书费用也能挣出来。她虽然没有正式的教学经验,但好歹也是最好的师范大学毕业,这个时代的读书又没有什么物理化学,全都是文史哲不分家的内容。有她督促着,孩子们读书肯定不会成问题。
离家越近,高媛对于未来的打算越清晰。仰头看天,长吸一口气,真好,终于看到好日子的希望了。
去饭铺必须要经过驿站大门,高媛抱着孩子挪过去,一眼就看到了正在大门口忙的满头大汗的张头。这是个熟人,是必须要打声招呼的,人家可是照顾了她不少生意呢。
高媛就对着张头喊了声张爷,屈了屈僵硬酸痛的膝盖。
张头见她,大吃一惊,撇下正在搬运物件的杂役,快步走到她一步远处,低声问道:“你这糊涂妇人,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高媛一惊,莫非家里出了什么事?
张头见她一脸的惊愕,意识到她什么消息也不知道,立刻环顾四周,见无人注意,也顾不得男女大防了,扯着她的衣袖往一边拽:“回府城去,再也莫要回来,你们村出大事了!”
高媛一颗心乱跳,颤抖着音问:“张爷,你行行好告诉我一声,我才从府城回来,什么都不知道。我们村到底怎么了?我公公婆婆呢?”
张头皱着眉头:“你呀,唉,实话跟你说吧。你们村出了时疫,现下整个村子都被官兵封了,许进不许出。你若是回去,立刻就是个死。”
时疫?高媛顿觉手脚冰凉,怎么会有时疫?!那个不是春天才会有的吗?还有,为何要封村?还许进不许出?只有他们村如此吗?那就不应该是时疫啊!还有,她公公婆婆呢?
一时之间千头万绪,竟然不知道该先问哪一个才好。张头见她惊慌失措,可怜她一个弱女子无依无靠,便将他知道的情况都说了。
高媛猜的没错,这场时疫的源头还真不是时家村,可也跟他们村有极大的关系。今年夏初,南方突降暴雨,淹死人口牲畜无数,好几个州都受了灾。这件事情本来和他们北方毫无瓜葛,可坏就坏在那个地方的县令之一,正是时家最出息的那位时鑫二老爷。时鑫见自己管辖之下的县有了时疫,不过短短十几天的功夫,就连县城里都有许多人染病,上吐下泻、高烧不退,许多人连药都没来得及灌进去就死掉了,心里大急,就把自家家眷全都打包悄悄地送回了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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