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文道和柴伐北没有说话,他们还处在震惊之中。
别人不知道,他们俩从小就记事,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家的事情?在他们开始读书之前,高媛就没碰过书本。
她什么时候看到的那种书?只能是嫁到他们柴家之前。可是,她的父亲不是一个落魄的秀才吗?还是早就去世了的,怎么也不可能接触到外洋的算学书吧?他们家跟自己家一样,祖祖辈辈都是泥腿子,就出了一个秀才,还是个不得志的。
看那熟练度,可不是随随便便自学就能学到手里的,至少要经过多年研习,才有可能信手拈来。这样的人,只有在那种世代书香的家族中才有可能找到一两个,还是在家族中被精心培育之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是高媛这样的出身经历能有的。
这样盘算下来,可能性只有一个,那就是书的来源有问题。想想她身上的神秘之处,柴文道叔侄俩觉得找到了真相。
只是,为什么她不教给他们呢?她可是很清楚他们的来历的,知道他们完全有余力学习这一门杂学。
再说了,她也不是视杂学为无用的人啊,有时候还跟伐北学两笔绘画呢。
心中虽然存疑,两个人还是很聪明地没有表达出来。有外人在呢,还是等只有自家人的时候再说吧。
他们这边心思不断,那边梁子阳却已下定了决心:“婶娘,请您教我。”
高媛真的不想教他,这孩子一看就是个喜欢数学的,要是一头扎进去,万一科举出了差错,算谁的啊?她可不想背这个锅。
“要不,你再好好想两天?”她建议,没准儿过两天你就不这样想了呢。
“对,对,咱们再好好想两天。”
“阿阳,婶娘说得对。”
柴文道也拍了拍他的肩膀:“阿阳,不是嫂娘不教你,只是你毕竟还没拿到秀才的功名。”
“就是,就是。”还是自家孩子聪明,高媛立刻答道:“要不等你中了秀才之后再说?”
梁子阳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就这样被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给慢慢地打消了去。是啊,他连个秀才都不是呢。
可是,等他中了秀才,还有举人;中了举人,还有进士;中了进士,还有漫漫仕途。他什么时候才能学自己心仪的算学啊?
好不甘心怎么办?
梁子阳的拳头握紧了,额头上也崩出了青筋。
高媛又不忍心了,求而不得太痛苦了。
“要不这样,等你中了秀才,我就教你一点好不好?”
梁子阳眼睛一亮,终于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婶娘,我每天把课业完成了之后,您就教我好不好?只教一个时辰,不,半个时辰就成。”
每天一节数学课啊?好像也不是不可以。高媛犹豫了。
柴文道急忙道:“隔天一次好了,每次半个时辰。而且除了这半个时辰之外,阿阳你不能再琢磨算学。”
若是一味拒绝,谁知道会不会因求而不得而心生怨怼?柴文道不想冒这个险。
“成,成。婶娘……”梁子阳一迭声地答应,对着高媛恳求。
“好,我教你。”高媛受不了他的恳求,隔天一节数学课,对他的学业应该没有什么负担。
“婶娘,我也学,我也学。”
“还有我,还有我。”
“娘,您是我亲娘。”
“嫂娘,反正教一个也是教,教几个也是教……”
高媛无奈:“成,都教,都教成了吧?”
小院里立刻响起一阵欢呼。
徐士充兴奋完了,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情:“那我们是不是要拜婶娘为师?”
高媛急忙摆手:“拜什么师?老师是随便拜的吗?难不成大街上随便找人问个路都要拜师不成?”
这个时代的老师可不得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可不是随便说说的。她就那么点儿学问,还是不要误人子弟了。
“可婶娘毕竟是教我们了啊。”徐士充道。
“你们都叫我婶娘了,长辈教晚辈还不是应该的?不许拜,拜了我就不教了。”高媛坚决拒绝。开玩笑,真要是确认了师生关系,人家的家人还不知道怎么想呢。拜一个大儒为师那叫荣耀,拜一个农妇为师?唾沫星子都能淹死她。到时候人们才不管是这些孩子求着她教呢,只会说她蛊惑别人家孩子不学好。
她的态度太坚决,几个少年对于拜一个女子为师也的确有些心理障碍,拜师这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不过从此之后,几个少年对她格外尊敬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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