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分开,还在打着小呼噜的柴伐北就一骨碌爬了起来,嬉皮笑脸地对着高媛道:“娘,我饿了。我想吃韭菜包子。”娘拿出来的韭菜包子,肯定还是热乎的。
高媛却不给他,反而瞪眼:“你个坏小子,怎么不把你叔父叫着?”
柴伐北立刻叫屈:“我说了,叔父不来。”
见娘还是不信,眼珠子在眼眶里转了一个圈儿,又道:“您不用担心叔父,他心思多着呢,肯定不会饿着自己的。我看啊,叔父怕是认出什么人来了,准备趁这个机会去混个面熟的。”
“那你怎么不去?”高媛问。
“我才懒得去呢。自己的事情自己知道,我这辈子啊,最高能混个五品官就成。真要跟叔父似的,累也累死了。”
高媛点点头:“就是,就是。五品官就很不错了,有吃有喝,不怕人欺负。很好,很好。”
柴伐北嘻嘻地笑:“可千万别让叔父知道了,否则定要怪我们扯后腿。娘您还好说,我是定会被他骂死的。”
高媛想想柴文道平常的表现,也忍不住笑了:“你叔父这个人啊,怕是改不了了。”就连吃饭都是一板一眼的,哪里像个十几岁的少年?白多活一辈子了,怎么也不知道趁着青春年少,好好享受青葱岁月呢?还是柴伐北想得开,所有的一切都是围绕着能过上悠闲日子的目的来的。
柴伐北终于吃上了心心念念的韭菜馅包子,果真是热乎的。不但有热包子,还有热羊肉汤。羊肉切成块煮烂了,汤里撒了胡椒粉和香菜,热乎乎地喝下去,身上顿时就暖了。
“还是娘做的饭好吃,叔父真是想不开啊。”柴伐北填饱了肚子,歪在车厢里感叹。
高媛拿出一床厚褥子来铺在车厢里,让这小子直接躺在了里头。脑袋下面是厚厚的棉花垫子,马车再晃也磕不着他。
“文道到底干什么去了?”高媛问。
“不是跟您说了吗?叔父是跟那俩逛去了。”柴伐北的眼珠子在眼皮底下动了动,声音里带出困意来,“我真困了,娘我睡会儿啊。”
也不知道是真困还是假困,高媛拿这个赖皮小子没办法,只好由着他闭着眼睛睡觉。到了家也没见他醒,干脆连人带车收进空间去,进了屋子之后才把人放出来。经过这么一遭,柴伐北不睡也得睡了,一直到半下午才醒。
醒过来的时候正合适,柴文道刚进门。脸上平静无波,手里却拎了一个油布包,说是在酒楼吃着味道不错,特意买回来的酱肘子。
柴伐北就吆喝着要拌了黄瓜来吃,还要喝浓浓的大米粥才好。
偏巧家里的大米没有了,高媛是从来不会在生活上亏待孩子的,立刻拿了一个口袋上街去了。
等高媛出了门,两个人立刻开始说话。
“叔父,您看准了?”
柴文道点点头:“没错,想当年这位族兄我也是见过好几次的。再说那家粮店的名号、地址都不差,是他柴文柱无疑了。”
从贡院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经过的一辆马车,车帘被人掀开来,里头有个小儿好奇地往外张望。而抱着那小儿的人,正是柴文柱。
柴文道立刻对柴伐北低声吩咐了一句,这才有早先的一幕。
“娘的,怎么就碰上他了?”柴伐北骂了一句。自从回了晋中之后,他们叔侄俩做了多少事情啊,就怕被以前的熟人遇上。他们俩也就罢了,小孩子长得快,就是顶头碰上也看不出来。可娘不行啊,肯定有人认识的。
“糟糕,县学是不是也在成贤街上?”柴伐北想起来一件事情。
“这个无妨,县学也不过就是个名头,里头学不到什么真本事,也用不着天天去。若万一你发挥不好进不了前十,必须去县学就读,到时候咱们只管在家读书,偶尔去一趟就成了。”柴文道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这大半天可把他累坏了。
“叔父你躺会儿。”柴伐北建议。
柴文道也不上床,直接半躺到了窗下的塌上。柴伐北睡了一大觉,精神头也缓了过来,自己也挪到塌上坐了,还顺手给两个人盖了床薄被子。
“好在他并不常住城里,也就是偶尔来对个账而已。只要不被碰上,应该无碍。”柴文道微微皱眉,还以为不去时家村就没事了,谁想到竟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上一世家里的财权被那个女人紧紧地抓在手里,成贤街上那家谷丰粮店经营的时间不长,等他成亲的时候,兄长给他的商铺田地根本就没包括那家粮店,也就不怪他把那家粮店完全忽略了。
今天看到柴文柱之后,这才想起来以前听家里管家闲谈的时候说过几句,自家在成贤街上也是开过粮店的。至于粮店为何关门大吉,却是不知道的。
没准儿就跟这个连账也不会看的族兄有关系。他在粮店里待了片刻就看出来,掌柜的是个识文断字的,做事颇有章法,却因与主人家不沾亲而屈居庸人之下。时间长了,怎么可能没有怨言?柴文柱又是个不懂行情的,掌柜的稍微动些手脚,就能贪墨了去。人心不足蛇吞象,那家粮店到最后保不住,也就太正常了。
可谁知道会这么巧,竟让他碰到尚在开张的粮店了呢?还偏偏遇到了正来查账的柴文柱。
柴文柱这人再愚钝,也难免不会知道今年新秀才的名号。更何况自己的名字是按照族里的排行取的,伐北的名字更是从小就起了的,他应该也是知道的。
为今之计,也只能期盼这位员外能早早地回乡下,对院试不感兴趣了。
“以后不能让娘去成贤街了。今天是运气好,要是让他碰上就麻烦了。”柴伐北道。他却不知道其实柴文柱和高媛早就意外碰了面,只是双方都没有认出对方来罢了。男女有别,本来就是远远地见过一面,又是隔了好几年的,对面不识其实再正常不过。只是这俩人是谨慎惯了的,这才想主意要将隐患扼杀在摇篮里。
“正是。”柴文道也是这个想法。
“没让那俩看出来吧?”柴伐北不放心地问。
“吃过饭他们俩就回书院了,无妨。”柴文道摇头,闭上眼睛道,“我先歇会儿,嫂娘回来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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