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了个钩鼻庞腮的反骨相,行事作风也当的起这个面相了。
胡道士本也不是涿州人,不过是流民乱窜,被顺了过来的,连个正经名字都没有。他自己给自己起了好几个名字,一会儿拿出来骗这个,一会又拿出来哄那个,胡扯八道的,没人信他。
因为这个,大家都叫他“胡扯”,胡扯又不像个名字,又渐渐被人叫成“胡舍”。
胡舍有没有正经拜过师,没人知道。
他自己说有,还把师父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可惜死了。可关老道他们都说,他这也是胡扯八道的,不能信。
胡舍左学学右看看地,慢慢也学了不少斋醮科仪的本事,年轻的时候虽不讨人喜欢,可还算规矩低调,似老关老邓他们,没少提点他,尤其是老邓,还曾想过要不要收他为徒。倒是胡舍似是看不上老邓,此事便不了了之了。
不过薛云卉下山的时候,他已经不像往前那般规矩了,整个人都纵了起来,老关他们看不下去,劝了好几回,反而被他奚落“年纪大了,就该颐养天年”。
老关气得胡子都翘上了天,几个人关系也不好起来。
薛云卉当时刚来没多久,胡舍见她弱质女流也想来抢他饭碗,很是不屑,处处贬低薛云卉,处处找茬。薛云卉哪里是受得了气的人,可巧没多久,胡舍某日突然转了性子,对薛云卉客气起来。
薛云卉看着这个平日里对她明嘲暗讽的人,突然献了殷勤,心里直冒凉气。
自己有什么东西,值得他献殷勤呢?
谁知第二日,胡舍就要请她回家吃饭,说要给她道歉,这些时日戾气重,说的话不中听,让她别介意。
她说不去,胡舍就道她不给面子,还说他那婆娘曹氏买好了菜,上了锅了,就等她去了。薛云卉不根本不信他,他却又叫上了老关他们。老刘素来不喜他,很不给面子地走了,倒是老关老邓没太计较。
反常即是妖,薛云卉又不真是十几岁的小姑娘,不至于人家给个笑脸就当真心了,胡舍这样,她当即就起了疑。
那日是个阴天,天灰蒙蒙的,雨水下不下来,厚厚的云层遮了日头,白日里也昏暗暗的。
他们上晌在桥头摆摊,摆完摊便去胡舍家了。
胡舍的媳妇姓曹,是集市上卖鱼家的姑娘。她长得尚可,就是人厉害了些。且她家的鱼惯爱短斤缺两,谁要是说两句,这曹氏就出来骂人,没人敢娶她。
偏胡舍光棍打了好些年,孤身一人的,娶个厉害的媳妇也能立得起门头,于是两边一对眼,就相看上了。
胡舍的家薛云卉是头一次去,见着院子整整齐齐的颇为惊奇了一下,谁知不但她惊奇,老关也道:“两口子长进了,以前院里不是乱糟糟的吗?”
胡舍两口子闻言同时顿了一下,然后呵呵两声把话头绕了过去,请他们进屋。
曹氏手艺十分一般,不过料理鱼虾很有一手,去腥留鲜,恰到好处。
胡舍一改近日颐指气使的模样,好说好话起来,一顿饭宾主尽欢。只不过吃完饭,胡舍便拉了老关两个出去下棋,留了薛云卉和曹氏说话。
曹氏眼神闪烁,特特端了杯茶给薛云卉喝。
“薛道长喝杯茶润润口吧。”
薛云卉道谢,接了却不喝,放到一旁。
曹氏一看,眼睛就闪了一下,“那饭菜我放多了盐了,道长该多喝水才好。”
“那嫂子也喝啊,天干物燥的,是该喝水。”薛云卉直接将那瓷杯推给了曹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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