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就是朱楩在云南搞得改土归流那一套。
这也让侯大苟迅速崛起,很快就要横扫广西所有瑶族土司,也直接成为了深受拥戴的大首领。
又因为这是瑶族内部的突变,当地官府并未插手。
原本一切都还算是顺利。
可就在两个月前,随着天气转暖,加上雨水影响,本来就属于瘴气受害区的广西,突然迎来了一场大疟疾,那真是一村子一村子的感染,一县城一县城的人倒下啊。
朱楩之前也曾遭遇过,听到这话不禁打断问道:“两个月前?那现在广西如何了?”
“早已传染成瘟疫了,”侯大苟说到这里,语气颤抖,双眼发红,恨恨的说道:“我们曾经想求大明朝廷派来的官员救救我们,哪怕让朝廷送来一些救人治病的药也好啊。可是您猜怎么样?那些官员唯恐会影响到他们的考绩,为了保住他们的乌纱帽,反而封锁消息,且堵死了我们的活路。”
“偏偏我是揭竿而起,没有得到朝廷认可,不算是土司官,想向朝廷举发也做不到,想绕过他们向朝廷求救也无门。”
“无可奈何之下,我才只好带着还健康的族人一路逃到广东。结果我们被打成流寇山匪,无奈何下只好与官府交战,最终一步步走到了今天的地步。”
“但是殿下,我们虽然一路攻破了英德县城,可我仍然严令族人不敢伤害百姓,是因为您说过,不管什么族群,都是大明子民,都是您的子民。汉族也好,瑶族也罢,只要是百姓都是兄弟。该死的是那些狗官。”
朱楩陷入了沉思,一边是在思索侯大苟的话里有几分可信度,一边也在回想,据听说城内百姓,超过七成都是汉族,而且在攻破城墙之前,在瑶族占领城池以后并未遭到迫害。
想来这侯大苟确实一直在约束部下,对百姓秋毫无犯。
否则这场战争一定会演变成种族之间的对立。
真到了那时,恐怕汉族的无辜百姓才是最遭殃的,就算被屠城也不为过。
“殿下,广西百姓一直久闻您的大名,也一直幻想着有朝一日广西也能被您收服,到那时大家就能成为您的子民了,就能得到您的庇护,有属于自己的地,能吃饱肚子。”
“现如今广西疟疾横生,瘟疫暴虐,若是等到八月份,天气炎热,恐怕整个广西将要十室九空。”
“您可一定要救救广西乡亲父老啊。就算您要杀了我,我也甘之如饴。”
侯大苟再次跪了下来,一个顶天立地,甚至拥立十万大军的汉子,却红了眼眶。
但是朱楩却说道:“你啊,以为这么说,自己就能脱罪吗?你知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
侯大苟抬起头,表情平静的说道:“我知道,谋反之罪,罪不可恕。但是我们只是想要活下去,这有何错?”
朱楩忽然心里一动,是啊,只是想活下去,有什么错?
朱元璋不也是因为活不下去才造反的吗?
朱元璋曾经出家为僧,结果寺庙都维持不下去了,不得不把庙里的和尚纷纷遣散。
朱元璋这才下山,加入了郭子兴的起义军。
朱楩忽然想起后世老郭一段话,使我有洛阳二顷田,安能佩六国相印。
但凡能活下去,老百姓都不会轻易造反。
实在是活不下去了,才会铤而走险,不得不反。
所以才说百姓一直都是最好糊弄最好管的人,自古以来都是如此。
连这么好管的百姓都造反了,只能说是统治者的悲哀。
可朱楩毕竟不能去感同身受,否则岂不是在鼓励大家造反吗?
屁股决定脑袋,朱楩只能说道:“无论如何,你的罪名都不能饶恕。”
侯大苟点点头,并不感到意外,只是说道:“殿下,侯大苟本想投奔您,愿意为您效犬马之劳,鞍前马后,死而后已。但是却演变成了今天这个地步,无论如何也无法开脱。可侯大苟这条命不重要,广西百姓的命才是重中之重。侯大苟不求其他,愿意为您收服数十万瑶族人,只求您救救广西。”
朱楩轻叹一声:“都是我大明子民,只要是我大明子民,本王自然不会视而不理。放心吧,本王这就前往广西查看当地瘟疫情况。”
瘟疫之事刻不容缓,朱楩深知古代瘟疫有多可怕,别说古代了,就是在现代,一旦出现瘟疫级别的大型传染病,那都是无比恐怖的。
自古以来,因各种瘟疫而死亡的人,永远都是最多的。
君不见黑死病在欧洲杀死了多少人?
据说欧洲总人口的一半,甚至是三分之二,都是黑死病杀死的。
可见一斑。
一旦瘟疫形成,很快就会扩散开来,到时候不光是人,连方圆百里的动物,都要惨遭毒害。
于是朱楩立即传令下去:“着花荣暂代英德县巡抚,执掌英德县一应事务,把此地之事上报朝廷,由朝廷定夺。”
巡抚,最早出现于南北朝时期,并且在洪武年间也曾出现过。
而且这个官职可大可小,若是加兵部侍郎衔者就是正二品,最次也是从二品或者正三品。
并且巡抚拥有一省行政、军事、监察、司法等各项权力,可谓是一把抓。
当然了,花荣只是暂代,朱楩事急从权,已经顾不上许多。
花荣还在震惊,他爹花茂也不过就是正二品的都指挥使啊,而且巡抚比都指挥使还大,几乎与所谓总督一般了。
这都不需要继承他爹的职位了好吧?
还好花荣也没被冲昏头脑,知道自己只是暂代之职,后面还得撤下去的,但是过过瘾也是好的啊。
“谢殿下提拔,”花荣赶紧跪谢,明白这是给自己履历增辉呢,以后晋升也方便多了。
“花荣,”朱楩接着交代道:“虽然瑶族叛乱,但是与百姓无关。除了投降的叛军,不可轻易打扰百姓。你要严令约束部下,与百姓秋毫无犯才是。”
“是,”花荣答应道。
朱楩又说道:“还有,把那些瑶族降兵交给我吧,我就不回广州府了。这狗大户。”
“是侯大苟啊殿下,”侯大苟在朱楩身后纠正道。
“啊,这侯大苟一路从广西经连山、阳山县打到这里,本王准备一路收服过去,然后就从广西回云南了。接下来的善后事宜就交给你们了。反正这次叛乱倒也没损害什么,问题不大。你们广东本来就挺乱的,应该也熟能生巧了吧?”朱楩三言两语的,就把事情全都安排好了。
然后朱楩又对自己的心腹爱将们说道:“全军准备出发,先去接上咱们那两位先生,然后带着粮草辎重,直奔广西。”
“侯大苟,那七万瑶族就交给你了,如果他们再有一点反意,本王可不会手下留情,”朱楩对侯大苟说道。
侯大苟双手抱拳,领命道:“必不辱命。”
然后侯大苟就这么当着众人的面走了,他就走了?
花荣眨眨眼,突然有些后知后觉过来。
自己说是个巡抚,但是一不需要镇守看押那些俘虏,二没有后续的仗要打了,说白了自己就是个擦屁股的,反而还得劳心劳力安抚百姓,帮助百姓恢复生计。
亏自己还兴高采烈接下这个任务,合着殿下只是把烫手山芋赶紧甩掉啊?
就连王福都低声问道:“殿下,这人可信吗?”
朱楩一脸复杂的看着王福,叹了口气:“王福,这人是个人才啊。”
周围众人都一脸纳闷。
因为都是心腹,朱楩索性也不隐瞒,说道:“这小子简直是自绝满门。他把广西瑶族土司全灭了,今后只要朝廷安置官员,今后广西瑶族再无土司制度可言。改土归流?他就给我做完了。”
“只要以他的名号走过去,瑶族尽在掌握。足足几十万人口,唾手可得。”
“除了他造反的罪名难以洗脱,这简直就是一员福将。”
连朱楩都没想到,这侯大苟竟然给自己带来了这么大的惊喜。
甚至于,在系统之中,侯大苟都成了朱楩的部下,而且忠诚度直追王福。
说他是朱楩最虔诚的信徒也不为过。
这是哪里冒出来的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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