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无事,王盟之死的舆论一下子消停了。
齐府的人看见殷立,也不再有仇视的眼光。
明天,太后在皇宫设宴的帖子也早早送到。
典星月心细,她说到皇宫赴宴,要穿得体面些,不能丢了殷人的脸,提醒殷立到集市商铺买了套新衣裳用作赴宴之用。衣裳买回来,典星月拿回房间熨了熨,送还殷立之时,衣上散发着淡淡的香气,鼻触之间满满都是典星月的味道。
这日一过,第二天清晨,赴宴的时间还早。
宫里的宦官忽止,传太后旨要殷立即刻进宫。
殷立不敢迟疑,随传旨的宦官就先行进宫了。
那宦官把殷立领进皇宫,然后送到仁寿宫便自行退下。
仁寿宫是后宫宫殿,平素董太后消遣娱乐,欣赏歌舞尽在此处。
宫殿不算大,铺着红地毯,有宫女进进出出,摆弄着桌椅器皿。
殷立左右顾望,既不见太后,也没人招待他,正要逮个宫女问话,门口人影忽闪,是广寒到了。
殷立第一次正儿八经投目看她,不由一愣。
这广寒跟董太后相比,小了约莫十岁左右。
她头戴武冠,穿一件紧身蓝衣,腰插短剑。
除此,神情冷傲,眼似冰霜,当真英姿盖世,魅力无穷。
殷立行了个抱手礼,朗道:“女官大人,太后呢?”
广寒倚在门口,手搭腰剑,毫不忌讳的朝他上下打量,那眼睛就像两把利刃,盯得殷立极不舒服。事实上,殷立岂是随便就能看的,他那两只瞳孔黑里掺红,奇特无比,广寒只稍作对视,眉头一锁,便移开了视线。
她跨门而出,淡道:“随我来。”
出了仁寿宫,穿过一条花廊,前面是一面湖水。
湖心有座小亭,从岸边到亭子又筑有一座石桥。
远远看去,亭中有人,是董太后和两名宫女。
广寒只把殷立带到岸边,手指太后令他自去。
殷立淌过石桥,走到亭下,瞧见董太后倚栏而坐,抓食喂鱼。
他放轻步子上前,弯膝下跪,轻声喊道:“小臣叩见太后。”
董太后转身,喜哦一声,弯腰伸手将他托起:“你来了,爱卿不必多礼,快快起身,往后没有外人的时候,你不必跪来跪去,哀家知道你的脾性跟你爹是很像的,不喜欢被拘束,咱们今天该笑笑,该说说,就跟你平常一样,如何?”
说完,抚摸着殷立的手背,两眼犯痴,秋波荡漾。
殷立身往后仰,悚道:“太后,你干嘛这样看我?”
“哦,见你如见故人,一时感怀而已。”
董太后慌张的收敛目光,偏头摸脸,等收拾好形色,转头又笑,把殷立招到亭椅上坐下,说道:“你这模样儿,跟你爹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那日在兵部衙门,哀家看到你都吓了一跳,我还以为是你爹回来了呢,要不是你官司缠身,当时哀家就拉你进宫了。”
殷立笑道:“是啊,那天得亏太后相护,我才能脱罪呢。”
“难得你明白哀家的心意。”董太后拍拍殷立的肩膀,起身抓了一把鱼食,投往水面:“其实哀家护你是应该的,殷室是先帝册封,与其他侯国并无高低贵贱之分,可是一千年来,殷室备受欺凌,九国私下里无不是贬黜殷室,他们这么做岂不等于违逆先帝,哀家受不得他们倚强凌弱,这才出面帮你。只不过,帮你之后,哀家发觉好像做错了,齐人不服,恐为你埋下祸根,哪知你一场哭丧就把隐患哭于无形,你可真了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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