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宁分配在乾清宫当值,办完一应手续,来到乾清宫,天刚蒙蒙亮。他身着飞鱼服,腰挎绣春刀,威风凛凛站在屋檐下,抬头能看到天边的云彩一点点亮起来,染上金黄。
阳光洒满院子时,皇帝回来了,长长的仪仗进了院子,在乾清宫偏殿停下。朱祁镇从御辇下来,身后跟一个中等身材的老太监,两人一前一后朝偏殿走去。
张宁瞟了老太监的背影一眼,老太监似有所感,回头望来。他长相周正,不难看,也谈不上俊朗,眼睛偏小,鼻头有肉,浑身透着一股子书卷气。
如果张宁没猜,他应该是王振了。
张宁朝他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老太监凌厉的眼睛落在张宁脸上,看了张宁一息,转身紧随朱祁镇身后,进殿去了。
…………
老太监确实是王振,朱祁镇坐下后,他在下首椅上坐了,道:“派于谦巡边不妥,陛下不该准了。”
朱祁镇道:“为何?”
在他看来,于谦为人正派,能力又强,派他巡视大同等地再合适不过。
他为人太正派了。王振道:“朝中比他合适的人太多了。老奴向陛下使眼色,陛下为何视而不见?”
上朝时,朱祁镇坐在龙椅上,王振手捧佛尘站在身侧。大臣们不敢直视天颜,朝议中他有意见,会暗示朱祁镇。往日朱祁镇会明白他的心意,采纳他的意见,今早他快把眼睛眨瞎了,朱祁镇却视而不见。
“朕觉得于谦很合适。”朱祁镇重复自己的观点。
皇帝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王振强抑心头怒火,声音严厉道:“陛下可知,巡边事关重大?边关有失,瓦剌铁骑将长驱直入,到时谁为陛下御敌?”
朱祁镇默然一息,道:“正是巡边事关重大,才派于谦去。”
早朝上有人提议派于谦去,朱祁镇觉得再合适不过,便无视王振的暗示。他虽尊王振为先生,但并不是傀儡。
“陛下!”王振厉声道:“陛下此举不妥。”他在乎的不是派谁巡边,而是皇帝将脱离他的掌控。
朱祁镇见他生气,抿了抿唇,道:“先生说得是。朕累了,先生退下吧。”
“你!”王振气得不行。
朱祁镇不再理他,拿起御案上的奏章看了起来。他没散朝时,奏章便送过来了。
王振一拂袖子,气呼呼走了。
…………
张宁有些无聊,任谁望两个时辰天都会无聊的。他换了个站姿,手重新按在绣春刀刀把上,就听殿中隐隐传来争执声。
皇帝和王振吵起来了?不是说两人情同父子吗,怎么会吵起来?张宁好奇地望向殿门,就见王振满面怒火大步而出。
真的吵起来了!张宁唇边溢出一丝笑意。
过了约莫一刻钟,朱祁镇慢悠悠走出来,左右张望一下,看到站在屋檐下的张宁,笑了,道:“朕记得你今天当值,你果然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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