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记酒楼。
窗外天色灰蒙,雨珠串联成幕。
雨点子不时的噼啪敲窗,蹦进了屋内微微湿了墙角一块。檀木案几上摆一方铜炉熏香,青色红釉的瓷坛里种着翠色凤尾竹,显得雅致诗意。
“哈哈哈,季先生你讲话我爱听,与你一见如故,不如把酒言欢!”赵晏久与季允礼喝了足有半壶酒,脸颊已是绯红。
“赵公子立办学院,才叫季某人佩服。”
赵晏久本以为对方是个冷性子,结果健谈的很。从山水到高堂,从民风到国策,说得兴致处忍不住扬起眉梢来。
都说文人的嘴,骗人的鬼。两人互捧了一会,实则各有试探。
赵清淼则是安安静静吃着菜,偶尔听得季允礼谈起跟随监察案一同巡查时的趣事,莞尔笑笑。
冷不丁,季允礼目光朝这头望了过来。
那眼神说不上热烈也说不上冷淡,却叫赵清淼无法不在意。她心里一紧,干脆搁下筷子轻拭嘴角,神情自若的回看过去。
两道目光匆匆交汇,季允礼先折下视线,低头不知在想什么。
“赵公子,听口音,你们也曾在上京待过?”他问的好似不经意。
赵晏久手握着酒杯晃了晃,神态不羁已现微醺。
“是呀,很多年前住过......季先生,我瞧你年纪与我一般大。你已经是柏大人的左膀右臂,应该也认识了不少京中贵人吧?”
季允礼若有所思的盯着杯中清冽酒水,仰头一饮而尽。
“赵公子太看得起我,那京城的大小官员分的三六九等,像我无职无权踏不进朝殿部司,又能与谁相识?赵公子这么问,可是想打听谁?”抬了眼眸摄来隐隐探究。
“唔,好奇。”赵晏久依旧那副散德行,“我打小立志要做官,可惜后来才疏学浅......我记得当年离京时有个大理寺卿名声不错,听说人死了,也不知如今是谁做了那位置?”
季允礼视线停在赵晏久脸上细细端睨,见他似醉非醉,说话却也不是毫无心机。斟酌了道:“我跟着柏大人常年在外,但也听得如今柳承峰大人清廉正直,在大理寺审案是个高手。”
此人,赵清淼记得听过。爹当年身为大理寺卿,二把手便是那柳承峰。难不成兄长要从那人身上下手,去查爹爹的死?当年的事过了太久,便是真去了京城,也不见得能查出什么头绪来。
她眸子一黯,看向赵晏久,发现他也肃着表情,似乎沉淀了情绪翻涌起来。过一会打个酒嗝就不往下问了。
“那个。”赵晏久猛的站起身,觉得有些晕眩的晃了晃。“季先生,今日就到这吧!秋试前你与柏大人也不会走,咱们得空再约!”
赵清淼上去扶了扶,半边肩膀撑着兄长的头。三人前后下了楼梯,停在柜台前。
雨势不减,大堂的客人索性又点了一壶热酒。路人在檐下避雨。秋风扫着落叶,门口又是泥泞又是潮湿。
见季允礼孤身要走,王记的掌柜赶紧上来递了一把伞。
“公子好走。”
季允礼道了声谢,迟疑着带些关切的看向赵清淼:“赵小姐,你与令兄如何回去?”
“自然备了轿子。”一少年稳稳立在门口,风雨扑着手中的油纸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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