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允礼闻声望去:见人明眸狭长,眼尾微微上挑。因年纪尚轻还显得清隽秀气,薄唇抿着似笑非笑,对上他的视线却是无端淡漠。
正是沈霄。他收回视线垂了眼帘,将手中油纸伞收拢,又轻甩了甩雨水,便搁在一边。
赵清淼还勉强扶着赵晏久,见到他也是吃一惊,脱口就问:“沈九,你怎知我们在这?”
按理说,她特意吩咐沈九好好休息一日,也没有带上常喜常欢他们,沈九能找到这来,要么是运气太好,要么能掐会算不成?
沈霄勾了勾唇角,上前来轻松揽过赵晏久的臂膀,用劲提了提,清冷着语气道:“小姐,我本是来寻李贵的。霍老头差人来府上寻我,说是昨日吃了李贵新研制出的菜上吐下泻,好似是没注意食物还有相克一说。我想着过来提醒一下他,就遇上你们在此。”
赵清淼轻挑了下眉梢再缓缓落下:这李贵只贪图菜式新颖,竟犯了厨子的大忌。得亏早前便让霍老翁帮着试菜品,若不然要出大事的。
思及此,她愁虑着吩咐一句:“那明日,你替我带些银子和补品送去霍老翁那。”
明日赵清淼要给蔡文景送货,否则她是要亲自去的。
“唔~回家!”赵晏久酒品不好,这会不耐烦的开始发脾气了。扭头揪着沈霄的领子,凑近了看着,左右拉扯着那张俊脸道:“咦?沈九啊,你,本公子看你器宇不凡,他日造化不一般啊……”
赵清淼在侧淡然看着,抿着唇暗暗偷笑。
沈霄顶着那人畜无害的面容,此刻表情略显无辜可怜。其实目光已经寒凉,只是心平气和的默了默,心道要忍要忍,多饶他一回吧。
季允礼不露痕迹的暗暗观察沈霄,察觉他与赵清淼之间并不像主仆那么简单。
他脸上起了愠色但迅速敛去。一人无言的撑着伞抬腿就下了台阶,在银线不断的雨幕中走出了一段路,鞋跟拖泥带水,灰白色的身影略显寂寥。
“轿子呢?”待季允礼一走,方才还醉的胡言乱语的赵晏久,眼神一下清明,闲适的拨了拨额前一缕碎发。
沈霄心道他戏演的不错,却又不知为何要装醉。
“稍后,我这就去安排。”
言毕,他复撑着伞走进风雨中。在一拐角停了,不见了人影。
赵清淼收回视线,不轻不重的掐了掐赵晏久的手臂,语重道:“哥哥,你想与季允礼相交,未必是一条好路子。”
监察案大人并不常在京述职,而季允礼也只是身边一个幕僚罢了。只怕算盘要打空。
赵晏久如何不知,他故作疼痛的嗷一声,笑的发苦道:“如今人微势薄,就算我去了上京只怕也无人会站出来帮我。哥哥一心想求个答案,纵使有一丝线索,我也不会放过。你看出来没有,柏大人都对季允礼礼待三分,我倒觉得他不简单。”
酒楼里的人变得躁郁起来,一直在骂娘。赵清淼和赵晏久对视一眼,忍不住探头往门口瞧。
雨幕中走来一人身影,近了,果然是沈霄。他先在门口台阶上蹭了蹭鞋底沾得泥泞,又拂了拂袖子衣摆的水珠,抬头先一愕,又冲着赵清淼弯了弯嘴角。
刹那,少年笑如朗月入怀,赵清淼却如雨滴落入了心池,泛起涟漪点点。眼睫微眨,耳畔听着风雨和人声,似乎有些听不清了。
一顶宽檐轿子,轿夫都穿着褐色蓑衣,瞧不太清面容。
“比较匆忙,只寻来一顶,公子和小姐挤一挤吧。”
赵晏久斜了目光给赵清淼递了个眼色,似是夸赞的笑道:“这小子挺有能耐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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