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颢一贯中正儒雅,以古之‘忠谏贤者’自居。虽然针砭时政,但对于‘刑罚’又多主张宽容。此刻竟然说出‘严惩’二字,倒是让人颇为意外。只是,神宗又听母亲高太后提及,妹妹对于张子颂,似乎并没有恶感。
一时间,神宗倒有些犹豫了。
“程卿,朕很好奇,此等民间小事,你怎会知?”
“呃……”程颢似乎愣了一下,“微臣忙于治学,原本还真是不知这等小报之事。但是‘检详文字’吕惠卿在昨日,无意间提了一句,臣便私自去了张府查看,这一看却是吓了微臣一跳。狂生张子颂,不只炒高度牒价格这么简单,他竟然还公然立党,宣称只收进士。这等结党营私,还和陛下抢人之事,不亚于想造反!”
“说造反就有些夸张了。”神宗倒是一脸平和。由于妹妹的关系,他对张子颂,本是不想查的。但程颢又提到了‘吕惠卿’的名字,这可是王安石的左右手,神宗便有些担心张子颂之事,是否牵扯到了新法。
是以,神宗还是下了一道口谕:“这样吧,责开封府速查此事!”
“遵旨。”小太监匆匆而去。
程颢却是不依不饶,“陛下,微臣请求一同协查。”
“准了。”神宗点头。
程颢则是舒了口气,翻开‘周易’叨叨讲了起来。
是日申时过后,张子颂还闷在书房里抄写‘国富论’,图图也已挂牌‘汴京股票交易所’,度牒的价格也终于趋近稳定。只是众人还没来得及准备晚饭,大门外便又是一阵轰隆的脚步声响,开封府‘司录参军’杜峰,带兵冲了过来。
而杜峰的身旁,还有另外两个官员。
一个是老熟人了,开封府‘户曹参军事’牧申,曾强卖度牒给张子颂。
另一个则是陌生面孔,五十几近六十岁,开封府的另一个推官,与苏轼平级的‘王克臣’。说起这王克臣,其实还与王诜有些渊源,因为他的儿子‘王师约’取了先皇英宗的大女儿,也是驸马爷。
按民间的叫法,王师约和王诜两人,是谓‘连襟’。
可惜王师约并未出现,而王克臣显然也不是来找王诜叙家常的。只是领着杜峰,气势汹汹的跨进了张子颂的宅子。三人之中,他的官职最高,行事自然领头。此时此刻只怕傻瓜都看出来了,不是好事。
道士便又‘诤’的一声,拔出了长剑。
图图却将长剑拦了回去,“臭道士,少爷说了,咱是斯文人!”
“哦。”道士点了点头,一剑斩向了旁边的亭子,只听轰隆一声,两个柱子应声而断,整个亭子也‘轰隆’塌了下来。
王克臣顿时吓了一跳,“妖道,休得无礼!”
“我斩自家亭子,与你何干?”道士却举起长剑,对着王克臣的脖子一番比划,然后随手一抛,长剑便划出一道弧线,落入了背后的剑鞘。
这一手下来,王克臣还没什么感觉,杜峰却已经冷汗直流。再一想起上次围捕,道士一剑碎木、何其狂野,杜峰便是赶紧劝道:
“王大人,不用理会这妖道。抓人要紧!”
“嗯。”王克臣似乎也意识到了杜峰的担忧,转而对厅内喊道:“狂生张子颂,蓄意破坏新法,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四周一阵安静、没有反应。
王克臣略有尴尬,一连又喊了两三次。
厅内终于传来脚步声,张子颂一身儒衫,挽着袖子走了出来,似乎刚刚洗了手,洛洛跟在身后,冰山冷脸。
“哟,杜大人、牧大人,久违了两位……”张子颂一脸谦和,先对杜峰、牧申两人打了个招呼,这才转向王克臣,揖手说道:
“这位大人有些面生呐,敢问找我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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