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宝十四载,恰逢元旦佳节刚刚过去,鼎盛至极的帝都城里,还没有来得及歇息片刻,就要准备迎接下一个大日子——上元节。
待到望夕之时,整个帝都城将会再掀繁华之景,灯烛华丽,百戏陈设。
最主要的是,这一夜,不仅仅是在平康坊,而是在整个帝都城境内,全部取消宵禁。
就算是来往帝都城的西洋人、草原人、扶桑人,……皆可赏灯观景。是从朱雀门之外,明德门之前,绵延整条朱雀大街。
这都不是最主要的,如此盛景之下,怎么能少得了投足以歌?
整个帝都城多少人?少说数万人,行葛天氏之乐,踏歌八阙,从昏达旦,灯火光烛,映照满帝都城内外!
时间往前推移一点儿,是这一天晨光刚刚映射进帝都城不久。
晨光跨过了景曜门,借着永安渠的清澈溪水,开始唤醒整个帝都城沉睡的街坊。
一条小船划过了水门,小船的后头有一名船夫,黝黑的汉子笑盈盈地迎接着美丽的晨光,手上的船桨也划动得更加卖力了一些。
“到帝都城喽,等下靠岸之后呀,两位可要自己细细琢磨琢磨这帝都城的味道。”船夫对着并不算宽敞的船舱中说道。
有一名女子走出船舱,来到了船头,翘首望着溪水两侧,双手不由自主地负在了身后。
女人身材高挑,与寻常的大唐女性相比,高出一个头不止。
她的面容清秀,犹如茶香般柔情而烂漫。淡青色的道衫着身,身后负着一柄寻常可见的道剑。
她悠然转身,如碧波般清澈的眼神,可比夜间沉沦在湖泊之中的明月,让人逐渐沉沦。
只可惜,恰值清晨时分,少了几许只有在明亮阳光之下才有的灵动,也少了几分只有在夜色当中的恬静优雅。
女人观望许久之后,见到船舱当中许久未曾再传来动静,不禁起了捉弄那个家伙的心思:“谢下流,太阳都要晒屁股喽,还不起来,等下上岸之后,所有的糖人都要被我吃光了。”
一阵小风顺势卷入船舱里,“嗯呀”一声舒适的呢喃声,随着让人心旷神怡的微风吹出船舱。
望眼进船舱里,一名约莫二十郎当岁的青年,双手枕在脑袋下面,正微眯着双眼,望着船头上的俏皮女子。
他好似被聒噪得有些烦心,开始抬手在船板上轻敲。
刺耳难听的声音,引起了女子的不满,女子负在身后的双手,变成了叉在了腰间,身后的道剑,如同她的身子一般,俏丽也优雅!
她用力鼓起了腮帮子,再次对着船舱里呵道:“谢下流,干什么干什么,快停下,难听死了。你要是再这个样子,我就叫大叔把你丢下船。”
“嘿,师妹呀,你说你连个师兄都不叫,整天谢下流谢下流的,一点儿女人样都没有,将来怎么嫁出去,就算是倒贴,估计都没有人敢要。”青年男子说话之时,却很识趣地收回了敲击船板的手。
又顺势坐起身来,伸手冲着女子勾了勾:“还敢叫我谢下流,宁艳涵,你倒是可以试一试被你可敬的师兄亲手丢下船。”
“呸呸呸!你才不是什么师兄,还有什么嫁不出去,我才不会嫁出去,我嫁出去了,谁来跟你这个家伙斗嘴找乐子?”宁艳涵吐了吐舌头,抬手扮个鬼脸,转身继续望向溪水两岸,不再去看向船舱里的男子。
又始终有些气不过,她脸上的表情写满了不开心。偶尔回头偷偷瞥上两眼,心中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每当这个时候,叫做“谢下流”,其实本名谢风流的青年,就会很安静也很开心地望着那道背影,露出少有的傻笑。
已经是整整二十年了,从他记事起一直到如今,来到这个所谓的盛世大唐,足足二十年了!
这个大唐跟那个大唐有多少的不同,他不太清楚。但隐约记得,今年就是天宝十三载,也代表着会有大事发生。
师妹宁艳涵比他小两岁,是在他五岁的时候,被师父带回到的山中,也算是师父的第一个正式弟子。
他为什么不算师父的徒弟?因为他不肯磕头拜师,他说过的:“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其他人谁也不跪!”
所以呀,他始终不算是那位“老仙人”的正式弟子,只能算是曾在老仙人的手下讨教过一些本领,哪怕他确实是被老仙人养大。
老仙人叫做乾景天,是真元观的观主,其实就是一座无名的山头之上,一座勉强能够遮风挡雨的破旧道观。
可叫做乾景天的老仙人,名头着实不小,“天下第二大唐第一真元观主乾景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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