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员摇摇头,说道:“不,这件案子的最大嫌犯还是苏秦,只是或许并不是他一个人做的,因为此前他已经被洛大人重伤,失去了兽魔之身,在洛州城的街头,随时都可能有行人经过的地方当街杀人,这种自信和实力,我并不认为是重伤的苏秦能有的,他是个聪明人,没有理由冒着被不良人发现的危险自己出手。”
钟越伸手轻点着自己的下巴,发出苍老的冷笑声,说道:“他刚回来的时候,可就是嚣张地站在大街上散发着滔天魔气,像是在告诉全城的人,他是个堂堂兽魔,这就是有自信和实力的表现。”
“如果他受那种伤势之后还有这般实力,那这件事恐怕就不只是一件谋杀案这么简单了。”
这官员的言外之意很简单,如果士师大人你不相信这件事,可它又偏偏是个事实,那就不是他能够破掉的案子了,里面所牵扯到的人或势力,足以令得整个刑事府都重视,那么自己破不了案也就不奇怪了。
钟越的确是非常不愿意相信苏秦会恢复实力,但同时在内心深处他也隐隐有那种恐惧,昨天傍晚林旗被人杀死在青灵巷口后,刑事府其实并没有很快发现,他们之所以知道林旗死了,是因为有人在刑事府外的石狮上看见了林旗的人头,就那么血淋淋地摆在那里,双目圆瞪,死前仿佛感受到了极大的恐惧。
林旗再怎么说也是个二境的修行者,能让他在恐惧之下被虐杀至死,凶手的实力不可能会低于修行二境,甚至可能是三境的修行者,如果那人真是受伤后的苏秦,那就太可怕了。
钟越哑声说道:“你说的有道理,凶手肯定不止一个人。”
“那大人,我们该怎么办?”官员忐忑地问道。
钟越摸着下巴上的整撮胡子,一对黄豆般的老眼都挤在了一起,眼珠都差点看不到了,他缓缓说道:“先按常规程序把案子存档,然后继续追查苏秦的下落,如果他真的还在洛州城内,即便是躲在地下,也要把他给我刨出来。”
官员领命下去后,对李迹的跟踪情况也汇报上来了,正是报给他,这名官员看了一眼单子上所写的内容,没有觉得这个少年有任何值得怀疑的地方,便也懒得上报给士师大人,自行让跟踪的除魔师们撤去了。
……
……
就像那官员说的,敢在执法队遍布的洛州城中杀人,李迹的确是胆子够大,也够自信,如果在他动手时正好有个归家的行人路过,或许就有极大的可能性会暴露,不过他也不是赌这个时候无人经过那里,而是根本不介意被人看到,因为他最后的目的反正都是要嫁祸给苏秦。
林旗是幕人府的门客,还是修行者,并且昨天没有任何要出城的迹象,那他自然只能选择在城里动手,埋伏在他回幕人府上的路上,这样一来的确有被人看见的可能性,因此他戴了面具换了衣服,如果附近有执法队或城卫军,到时跑路也方便。
他是为苏秦杀人的,这个杀人罪责自然也只能由苏秦来担,这一点双方早已达成共识,你情我愿。
所以林旗的人头,也是苏秦亲自提过去放在刑事府外的。
至于余下尸身,已经进了他肚子里,化为他成魔的养料。
……
苏家。
由于苏秦的多日未归,柳夫人为苏秦办的接风酒宴最终不得不撤去,每日慕名来的宾客们也逐渐减少,今天终于是最后一位客人都离去了,从听到苏秦要回来的消息到现在,他们每一个人都想亲眼见见这位鬼谷子的徒弟,看他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然而苏秦始终没有踏进这个他阔别了十年的家,没有在世人面前展现出他的一身所学。
府里的气氛从一开始的喜庆盼望,渐渐到失落担忧,最后已是心灰意冷。柳夫人令下人们撤去府中的灯笼和红纸,苏家终于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般,继续着和平常一样的生活。
尽管柳夫人和大少爷都没有说什么,但府内的下人终究是有管不住嘴巴的,他们埋怨着那位装神弄鬼弄出那么大排场却最终杳无音讯的二少爷,连带着柳绮都被说了几句,当柳绮偶尔在府里廊头或花园里听见这样的话,她的心情如何那些下人们自然是体会不到的,她也没有去责罚这些人的乱嚼耳根,而是自己把自己关到了房间里,谁都不见,谁都不理。
整整从早上到下午,她就一直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发呆。
她当然不是在看自己,即便有时候她觉得自己的确是挺漂亮——虽然没有胭脂医仙那样漂亮,但那对楚楚动人的双眼,充满了灵气。娘亲和丫鬟们也觉得她很漂亮,可她总觉得这个词不适合用在自己身上。漂亮、美丽,那是用于那些弱质纤纤、人比花儿娇的女子身上的,她一个整日握刀的捕头,一个人人恐惧厌恶的梦魔,哪里有说漂亮的资格?
从小喜欢在外边撒野稍大点后舞刀弄枪立志做一个捕役的她,闺房自然不像是那些大小姐般粉妆玉饰,柔情蜜意地充满了少女待字闺中的春情,她的房间里挂满了各类刀剑,有长刀弯刀软剑短剑,那柄象征她身份平日最受她喜爱的捕头刀,就挂在她床榻的正前方。
她坐在铜镜前,除了能看到镜中自己的脸外,同时还能看到脑后墙上的那些映射着寒光的刀剑。
她在看它们。
她想拿起它们。
李迹告诉过她,要顺着自己的心意去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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