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一次却是顾公公话音未落,殷姑姑便已经醒悟过来抢先开口说道:“奴婢知晓的比他更清楚些,请大人容奴婢细细禀报。”
“如今都肯说了?”宋押班冷笑,“咱家还以为能见到几个硬骨头,原来也不过如此。”
他挥手示意手下:“分开带下去。”
见着他们二人被分开带走了,宋押班回头对秦颂恩微笑道:“叫下面人去听听,若是两人口供有不一的地方,一样处置了。”他说到这里,又对下面几个恭手听差的内侍高班吩咐道,“这话你们也说给他们两个听。”
秦颂恩心下明白,如今顾公公与殷姑姑既然已经被分开带走审讯,想要再串供是不可能了;宋押班刚才的话一出,二人听了自然是不敢再打马虎眼,若是有什么不一致或是想隐瞒的地方只要另一个人说漏了嘴,那么剩下那人必有苦头吃,因此只怕如今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前世她上大学时有一门叫《博弈论》的课程,开篇一课便是这个著名的“囚徒困境”,当时听过也就听过了,并没有深想,没想到如今穿越了千年竟是身临其境体会了一把。自己念过大学,只是为了应付考试,未必学以致用,反倒是千年前的古人无师自通,秦颂恩免不了汗颜,又对宋押班高看了几分。
她又想起之前裴如初说的,那金耳环恐怕是宫中管事姑姑、得脸的大宫女们才能佩戴的,一时不免对殷姑姑的怀疑更深些,于是自告奋勇地对着宋押班提出想去旁听殷姑姑的审讯。
宋押班听了秦颂恩的话,确实免不了沉吟片刻:“无妨,我们先去见裴少监。虽然之前已经派人去说明情况,但总不好叫大人一直等着我们;至于殷氏...先晾着她,等见过裴少监,你若还是不困,我陪你再一道过去。”
秦颂恩见宋押班话里虽是商量的语气,可对于先去见裴如初的意见坚定,不容置喙,她知道自己再婉拒也不过是多废口水,宋押班立场坚定,并不会因为自己的几句话改变;而且之前宋押班对她几次大胆甚至看上去有些冒失鲁莽的决定也多加支持,于是也不愿当众与他争执,便颔首道:“恭敬不如从命。”
古时没有通电没有网络,因此人人都极早地歇下了。
秦颂恩原本也是已经睡下又被叫起,中间还横生枝节,半路去带人寻了哭声,闹到如今夜已是极深,但没想到裴如初所在的值房内还是一片灯火通明。
裴如初作为宫中的实权人物,在皇宫正殿的西南角处有内奏事值房,平时就作办差之用,白天人员往来络绎不绝,到了夜里依旧有人对班轮值伺候。
秦颂恩一路走来,宫中都已经是下了灯,昏暗的一片,一直走到这里才终于见着些亮光。
这里是整个皇宫的中心,也是大邺的心脏;秦颂恩穿过空阔的广场看向宏伟壮丽的正殿,檐下巨大的灯笼在风中摇曳将这里照得一片通明,而里头又从窗屉子里透出橘黄色的光来,让人心中顿时生出一片暖意。
宋押班引着秦颂恩走侧门入了正殿,两旁伺立的宫女太监们如旗杆似的立在夜色里,肃穆安静,连根针尖落地都能听见似的。
门口卷帘的太见了宋押班带了秦颂恩进来,忙卷了门帘,躬身请她入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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