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羽别行笄礼那天,大彦连绵多日的雨水骤停,天色一碧万顷,万物似乎都是新的。倾绝人间的小公主娉婷行礼,龙颜大悦。是日,却发生了另一件震惊朝野的轶事。顾青辞抗了圣旨,而那道旨意,是文清帝为他厚颜不知羞的掌上明珠下的。
边关未定,何以家为。顾青辞从容地婉拒,更自请即日出兵,镇守北境。
当夜,素惜公主一袭素衣,脱簪叩于正殿前整六个时辰,天子之怒才稍稍平息。
不过月余,顾青辞承旨戍边。大军浩浩荡荡数十里,即将迈过城门的那一刻,一声“顾青辞,等等”婉转如莺啼,破空而来。由远及近,赤足飞奔而来的,是谁的身影?
这个本该一生花团锦簇不知愁苦的小公主,这实心眼的傻丫头啊。
他依旧稳坐在马上,高高在上地垂目看她。千羽别大口大口喘着气,捏着他的袖子,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
他们如今并不能相见,在之后的许多细碎的时光里,千羽别会无数次对着顾青辞的背影喊“等等”,俏皮的,沉郁的,缓慢的,冷静的,凄楚的,撕心裂肺的,一声一声,幻成深切的痛悔叹息。
满城百姓窃窃私语,手下的兵士目光如炬,按他原来的性子,此时本该说一句“公主唐突了”,可此时他脱口而出的却是——“你的小猫,我已安排了人,定会好好照顾。”
这些年,她一寻到空隙,便不把自己当外人地往他的将军府搬东西。先是她梳妆起居的用件,后来竟连她素来娇宠的小猫也送了去。她理直气壮地告诉他,迟早她都会和他住在一起的,早搬晚搬没什么差别。却原来不止她一人放在了心上吗?
千羽别微微一怔,随即嫣然笑开。他俯下身子,她和往常一样踮了脚,伏在他耳边轻声道:“顾青辞,我喜欢你,像喜欢茯苓糕、桂花酥、榛子卷一样喜欢你。”
他失笑,摸了摸她的头。“好好长大。”他说。
大军继续徐徐行进,千羽别立在山头,风扬起烈烈红衣,她挥着手,笑得狡黠。
顾青辞,我现在偏不告诉你,我喜欢你,像喜欢天上星星一样喜欢你;我喜欢你,是想嫁给你,做你的新娘的那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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