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仍是沈络与齐妍儿一道,唯独少了阿雅,清晨时分,齐妍儿便让阿雅回了家。说到这齐妍儿,平生最喜云游历险,正好此番还未去过中原腹地,借着沈络西行的机会,她也想去耍耍,早先与家里说过,到南直隶游玩一圈就回家,如今都已经过了约定期限,齐妍儿便安排阿雅独自回去一趟,与家中报个平安,横竖到了岳阳还要再耍一阵,齐妍儿就在岳阳等着阿雅来。
阿雅得了齐妍儿吩咐,巳时就从北城门渡江而去,沈络与她则各自拜别应天府的好友,待行至玉窗楼,齐妍儿酸道:“淫贼,我就不进去了,你去和云姑娘道个别,此番一去长久,知道你有话要对她说。”
沈络疑惑道:“不过就是拜别,有何话说?”齐妍儿将他往院门推,道:“行了行了,你没话说,云姑娘倒是有不少体己话要对你说,早些说完早些走。”
一进院门,那杨老板便看见了沈络,一把将他拉住,说道:“沈相公,迟迟在楼上等你。”沈络向杨老板一揖,径直向楼上走去。
推开赤白雪的房门,只见她正在客厅正中的桌边坐着,依旧煮水泡茶。
见沈络推开了房门,赤白雪微微一笑,道:“相公来了?请坐罢。”
沈络闻言仍旧坐到赤白雪的对面,两厢久久无话,一壶水开了,就沏上一壶茶,一壶茶喝完了,就再煮上一壶水。沈络不知为何,到嘴边的道别,偏偏就是说不出来,只有任看着赤白雪不停地冲泡茶叶。
就这样大概过了一刻钟,赤白雪突然忍不住笑出声来,只是这声笑里,有了一些无奈和感伤。
沈络端起茶杯来刚要喝茶,听见赤白雪这一声笑,便停下手来看着她,只见赤白雪依旧从桌子底下拿出一盒糕点来,放在桌上,笑着说道:“相公,来吃些点心,莫要醉了茶。”
沈络从盒中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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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一块糕来,往嘴里送去,赤白雪见他这样,便说道:“相公,还记得几天前与妾身第一次相见吗?你与妾身依旧是这样吃茶这样说话的。”
沈络怔怔地看着赤白雪,不知她为何要像这样说话,只听赤白雪道:“自从妾身九岁被送到这玉窗楼来,已过了六七年的光景,年少时天天学习舞乐,十五岁后开门见客,日日纵于歌舞却从没有感到过何为快乐,与相公相处的这三四日,是我最开心的时候,如今相公要去荆楚,妾身只恨没有早日赚够资本赎了身子同去。”
赤白雪见沈络依旧呆呆望着她,稍稍顿了顿神,继续说道:“相公那日对妾身说,既已是朋友,待相公事了后会来赎出妾身,那日只是当相公说说,如今相公要走,无论三年五载,或是再多长久,妾身等你。”
说到此处,赤白雪起身解开自己腰带来,将外衣脱下,只着了那贴身的红色里衣,再坐到胡凳上时,脸已经红到了脖子根。
沈络见她这样,着实吓了一大跳,站起身连忙后退几步,说道:“云姑娘,你这是干嘛?”
赤白雪壮起胆子,说道:“相公,能不能不要叫我云姑娘,我想听你叫我迟迟。”
沈络犹豫片刻,结结巴巴说道:“迟迟。”
赤白雪听沈络这话,低头笑了,又抬起头道:“相公坐下罢,妾身只是听说,两个人单独在家中,就不用讲那些繁文缛节,着里衣相对,能将自家心儿坦出来,虽然有些难为情,不过此刻妾身倒是觉得轻松多了。”
沈络轻应一声,踉踉跄跄坐回了一边胡凳上,赤白雪眼中似乎有一些泪水,她接着说道:“相公,妾身长久居于这龙蛇混杂之处,自然见过了许多故事,这几天相处,妾身能知齐姐姐心,可唯独看不懂相公,妾身不知相公心,也不知相公知不知我心,齐姐姐洒脱泼辣,更是出身清白,妾身只不过是这妓馆里的伶人,一颗赤心自然不敢对相公吐明,相公知也罢,不知也罢,只望相公能知道,这十里秦淮处,今后会有一人,为相公守着清白身,清白魂!”
说到此处,赤白雪突然间站起来,把那已经听痴的沈络惊了一跳。只见她缓缓向沈络走去,说道:“时间不早了,妾身不敢耽误相公,可否抱一抱妾身,便走罢。”
沈络已经被刚才的一番话惊得失了主意,任由赤白雪牵住自己的手,环在她的腰间,两人就这般相拥在一起,鼻腔中尽是赤白雪身上的清香,沈络感觉此刻仿佛正拥着一颗巨大的水珠儿,柔软又温热,一时间竟有些心猿意马。
相拥片刻后,赤白雪轻声哭了起来,把那沈络半边衣襟都打湿了,赤白雪拥得越来越紧,踮起脚在沈络耳边说道:“君若布衣,妾愿为婢,君若为官,妾愿做媵人,不求名分,不求偕老,只求长在君左右,用此生侍君!”
赤白雪说罢,一把将沈络用力推出房间,未等沈络回过神来,便将房门紧紧关上,无有一声道别。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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