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二年,五月,高夷王敬击败白猷祖弋联军,白猷战死,死伤过半,全军溃散。
再次回到高夷城,物是人非,江十一只感到唏嘘不已。
大前年,那还是正道年间,那时皇帝庸未遇刺,高夷王敬未造反,刚刚平定了狼赳的叛乱,刚刚结束了南方的战争,一切似乎都在朝着美好的和平走去,谁曾想,转眼间,不过三两年就再次天下大乱。彼时的上司高夷王此时正杀向国都,彼时的好兄弟令高此时在高夷王身边混得风生水起,彼时的救命恩人凉平将军,此时已经魂归故里。
还有彼时那个分别的女孩,是否真成了那个女将军,如果是,那这些年来她到底经历了什么,她口中的那个老实男人肯定还是没有善待她吧......
只是眼下,江十一有更重要的事,穆怀阳拉上了他与陈泌要去见章彬,这让他感到庆幸。沾了血的穆怀阳确实是变了个人,或者说,他被激发了某种特质,比如残暴,这是江十一始料未及的,也是江十一无法左右的。但无论怎么样,至少穆怀阳还当江十一与陈泌是好兄弟,此番去见章彬必是要去向其讨要承诺好的身世大事,这种大事肯让两人在场,就已经说明了陈泌和江十一在他心目中有着不可替代的位置。
穆怀阳还是单纯得愿意相信兄弟感情。
章彬也早料到了穆怀阳会亲自来寻,见三人前来,老头只是默默微笑着把旁人打发走,让屋里只余四人。
“来啦,坐吧。”
穆怀阳不爱那些客套,又或者说,那家伙根本就完全不懂那些客套,一上来就劈头盖脸地开门见山。
“我们说好的,你要告诉我,我娘的事。”
“呵呵呵呵...”章彬猥琐笑着,缓缓说道:“年轻人就是心急呢。”
“别卖关子了,说吧。”
“跟你说之前,我想先提一个人——狼赳。怀阳,你别误以为我说你跟狼赳很像,有什么恶意,没有恶意的,事实是真的很像。你们都长着一幅区别于中原人的面孔,你们都拥有不属于中原人的天赋,换句话说,你跟他一样,都不是纯粹的中原人。”
“那他是什么人。”穆怀阳已经猜到了一些什么,脸色渐渐变得不太好看,但他还是很克制。善解人意的章彬也能看出穆怀阳心里不舒服,便及时给他打了个预防针。
“怀阳,我接下去说的,可能不容易接受,但却是实话。”
“说。”
“狼赳是混血人,中原人跟白奴的混血,他爹是甘央下来的白奴,他娘是中原女子。你跟他一样,也是混血人,你爹是大将军穆昭,至于你娘......是白奴。”
穆怀阳怔住了,江十一也怔住了。
江十一怔住了不仅是因为得知穆怀阳混血人的身份,更重要的是,他亲眼见过白奴,他亲眼见过白奴的巨大与凶暴,按年纪推算的话,穆昭那时至少已经六十多岁,即使不论年龄,单论悬殊的身形对比,到底是怎么跟那种非人的玩意儿发生了那点什么的......
江十一的脑海里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不可描述地重口味画面,也难怪穆昭要极力隐瞒穆怀阳的身世,如章彬所说,有些事,知道了还不如不知道。
章彬顿了好一会儿,确认了穆怀阳不会有发作的迹象,继续说道:
“不过,具体我也不清楚,金土南以至于金土北的那些事,我确实知之甚少。我只知道,甘央下来的白奴无法在中原生存太久,甘央之地与中原的地理差太多,同样,中原人也无法在甘央长期生存。所以我们通常只能看到衷宁人,直鼻人这类异族人,白奴却很少能看到。所以,我也无法知道你娘现在在哪里,是否还活着......”
穆怀阳的脸色相当难看,最后他索性用双手捂住脸庞,仰身瘫坐在哪儿。江十一能想象到穆怀阳的双掌下紧捂着的脸上光景,因为他分明看到了怀阳的掌沿泛起了一些温热的湿润......
他在哭泣,无声的哭泣。
章彬收起了他的猥琐,脸上化出了属于长辈的慈祥面容,轻柔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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