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热意炎炎,御书房内却凉意正浓。
只见屋内四角放满了用铜器盛放的冰块,快融化时又有宫女不断的添置新冰,凉气不断的从脚底侵袭入身体,只觉得心荡神驰,舒适凉爽。
然而屋内却无一人敢松懈。
掌院学士王溪平向正坐在御案前的梁帝行了一礼,垂首恭敬道,“陛下,此次金谷会已圆满结束,这是您亲自选出来的魁首”
“哦?”,齐豫挑起松垮的眼皮,抬眼朝陈秋意看去,仿佛在打量一件好玩的物品似的。
陈秋意一直低着头,他能感觉到视线落在自己头顶,再慢慢扫视到脚底。
黏腻的目光像是要贴心入肺般钻入他的灵魂深处,他按耐住心里的不适,挺直了脊背,任由梁帝审视。
“少年英才,得之乃梁国之幸”,齐豫收回目光,嘶哑着嗓音开口,他似乎在微笑,但脸上的肌肉紧紧绷着,有种皮笑肉不笑的感觉,“既然你是王爱卿选上来的,那你便在翰林院跟着他做事吧”
陈秋意微不可察的松了口气,拱手应道,“是”
翰林院主要是负责起草机密诏制,挑选能人异士为国效力,是个人人眼红的肥差。
所以王溪平即便年纪轻轻,在朝廷中却没人敢忽视,就连公主和太子都得给他几分薄面。
“正好,接下来我想颁布一道诏令,你们俩留下且听听”,梁帝的声音依旧暗哑。
“是”,俩人一同应声,接着在宫女的指引下落座。
陈秋意坐在王溪平的下方,不动声色朝前方看了一眼,又快速收回目光。
意料之外,梁帝双目混浊无光,脸颊干瘪,上面是一道道深暗的沟壑,身形瘦矮,还微微佝偻着,不像是养尊处优的皇帝,倒像是趁着雄狮不在,偷了龙袍称王的猴大王。
而就是这样一个人登上了梁国的皇位,甚至在众目睽睽之下血洗了当年的梁国皇室,到底是哪里来的底气支撑他敢如此做的,陈秋意不敢细想,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国师到”,门口的太监尖着嗓子喊到。
陈秋意心中微微一动,往门口看去。
就看见一个摇着白羽扇的中年男子不慌不忙的踱步而进,他后面还紧紧的跟着一个小姑娘。
正是陈年年。
陈年年小心翼翼的跟在国师身后,环顾着四周景色,玉石桥栏,金碧辉煌的屋檐四角,是欲腾龙飞去的金龙,雕刻着镂空花纹的红木门,精致富贵。
但是她却没心思好好欣赏,刚刚她正偷偷跟小胖同桌分享带的小零嘴,就被国师领了出去,以为可以偷下懒不用学习,还挺开心,结果就被带到了这座气氛更加压抑的宫殿里。
国师倒是淡然,只嘱咐她,“跟在我身后,一切有我”,其余一切没说,她暗自安慰自己,没关系,就当是出来玩了。
只是她一进到房间里面,就感觉到四面八方的视线全都聚集到她身上,像是要吃掉她似的,努力做的心理建设一下子崩塌掉了,她强装镇定的把身子往国师藏了藏,努力减弱自己的存在感。
陈秋意震惊的看着缩在国师身后像个鹌鹑似的陈年年,心中满是诧异。
她居然被发现了?
梁帝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是想赶尽杀绝吗?
不对,如果是这样,那就根本没必要召见她。
旁边的王溪平的震惊不比陈秋意少半分,他一向最为骄傲的是能揣圣意,左右君心。
而现在,前朝的白安公主就这么堂而皇之的站在这里,他竟然猜不透梁帝的心思和想法!
如果白安出事,他又该如何向白昱太子交代,一向冷静如他,也不禁有些心焦,而为今之计,又只能以不变应万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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