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榕以为是她听错了话,舌头即刻便打了结,磕磕巴巴的无法将话说得利索:“这样不好吧,男女、男女授受不亲……你懂的吧……我洗把凉水脸就接着睡了,还没热得那么严重。”
谁曾料,吴清之竟窸窸窣窣的翻身下了床,迟榕见状,立刻捂住眼睛。
“我什么也没看到!”
她感觉吴清之正朝这边走来,要把她搂住,他的手和皮肤在半夜里是微凉的,碰一碰便觉得疏解。
“迟榕,我不想让你去睡别的房。”吴清之用温沉的声音在她耳边说,“大屋凉快,我们就好好的躺在床上。”
这般循循善诱,迟榕一举陷落。
回过神来时,两人已躺在一张床上,迟榕躺在靠近窗子的那一边,原本热得难耐,现在竟牢牢的裹着一条蚕丝被子,作成茧状。
她本是为了寻凉睡觉,现在却反倒是更睡不着了。
可再看那边,吴清之躺在她的身旁,呼吸均缓,已是困极。
这几日岳安城瘟疫更盛,听说有几家作坊的制皮工人也染了疟疾,为防止传染,除了安置工人外,不得已之下,更是要将一大批皮货全数销毁,吴清之为此整日奔波劳碌,费心费神。
难怪他易醒,心里揣着一百件事务的人总是睡不沉的。
只有无时无刻不绷着一根根神经,困是一瞬的,醒也是一瞬的。
迟榕悄悄从被子里探出脑袋,她望了一眼吴清之的睡脸,只见他眉毛微蹙,大约在梦里也不安宁。
迟榕忽想起她嫁入吴公馆时,见吴清之的第一眼便是在这张大床上。
那时的吴清之也拧着眉毛,险些丧命,迟榕身着喜服,只站在床边,心里甚至有些盼着他别再醒来,好让她有理由重回迟家。
不过是数月的功夫,现在他们二人竟然已是相伴不离,同床共枕。
许久,迟榕见吴清之好似睡熟了,便轻轻握住他的手。
“我可不是真的想牵着你的手,我是怕你做坏事。我握着你的手,你有动作我立刻就能知道,我就可以马上逃跑。”
她用极低极低的声音嘟嘟囔囔。
迟榕以为吴清之睡了,谁曾想,她刚收了声,那厢吴清之却忽的用力回握住她的手。
“迟榕,别跑,睡觉。”
迟榕被他吓了一跳,立刻就要抽回手来,谁知吴清之已是将她牢牢锁住,不得抽身。
“迟榕,我们慢慢来,好吗。”
黑夜里,吴清之的声音那般柔和,他平日里本就是君子如玉的模样,夜色朦胧中,更添十二分的克制。
迟榕慢慢的软下来,指尖扣在吴清之的掌心:“那你不准做坏事,不然我再也不和你说话了。”
回应她的,是夜中一声带笑的轻嗯。
于是迟榕小心翼翼的阖上双眼。
大屋里有微风吹来,带着丝丝凉意,绕过她的脚底心,还有露在蚕丝被外面的一小截腕子,催人入眠。
可那交握在一起的手,密不可分,连夜风也钻不得一丝缝子。
睡意更上眉梢,清风徐徐吹拂,迟榕终于耐不住,渐渐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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