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淮钦说不能让她死在他的前头,说要拿一条命护她,也说他爱她。
可夏予还是能感受到陆淮钦有时看着她的目光中,是带了决绝的。
一如当年他将她拖进密室,想要和她一起死一样。
他说过,他怕他一死了,她转身就嫁给别人, 转身就喊别的男人叫夫君,转身就和别人生孩子。
他这么自私的人,对夏予霸占欲这么强的人,怎么可能让这些可能发生的事情发生?
所以夏予才一直想要逃。
她怕她陪陆淮钦走过最后一段路,陆淮钦要她陪葬。
这场搜寻一直到深夜,夏予不知道是伤心过度还是为何, 中间晕了一次。
醒来再找, 就碰上了都云谏。
都云谏坐在高头大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夏予。大风吹荡她的长发和衣袂,这一抹鲜红在雪地里格外耀眼。
“他死了。”都云谏睨了一眼夏予,肯定道。
“你胡说什么?”夏予掀唇反驳,一点也不似平日的性子。
都云谏上下将她看了一遍,最后勾起一丝冷笑。她将在原地打转的马拉到了夏予身边,任由马匹朝着夏予发出嗤嗤的声音,然后才俯身和夏予对视。
“孤亲眼看着他被雪山埋了。”
夏予瞪她,“景王死的时候,大概也是那种场景吧?”
都云谏瞬间掐住夏予的下颚,轻轻使劲,就疼得夏予眼眶泛红。
“你很有勇气敢这样和孤说话。”都云谏声色极冷,“也是第一个敢这样和孤说话的人。”
夏予冷笑,“听闻您当年落魄至街头,还要偷抢旁人的馒头来果腹。和您这样说话的人,我怎么可能会是第一个?”
“因为他们都死了。”都云谏咬紧牙关,将夏予甩在地上。
她平生最恨的,就是有人揭她的短。
那段逃亡岁月,给她的内心留下巨大创伤, 毫不夸张地说, 她要用一生去治愈。
她这辈子只要想到那段当狗的岁月,就会夜不能寐。只要想到当年自己的胞妹被她捂死,内心就会备受谴责。
她父皇母后若是在地下有知,估计也会怨她一辈子。
以至于都云谏从来不敢死,因为她不知道要怎么去面对父母,如何和他们解释。
都云谏翻身下马,一脚踩上夏予的手背。守在夏予身后的人早已拔出刀剑,都云谏只是冷笑。
“若不是看在徊远的面子上,你们以为孤还会留你们?”
夏予瞪着都云谏,都云谏毫不在意,她蹲下来,一手搭在膝盖上,头往前几分,两双好看的桃花眼便对上了。
“筠澜怀的是死胎,你可知道?”都云谏问。
“相隔千里,你总不能说是我做的?”
“自然不是,但陆淮钦从未想过要这孩子, 孤知道。”
“那你将他找来,问上一问不就知道了吗?”
都云谏抓住夏予的头发, 强迫她看着远处大雪, 喊道:“夏予,你看清了,那里的雪深几丈,你以为他还能活着走回来吗?”
夏予咬紧牙关不语。
“孤不会再找他,孤要他去地下给那孩子道歉。孤要他知道,没有他的大岐就是一盘散沙,孤要这天下都是孤的!”
“不会的。”夏予坚定道。虽然她不懂朝堂之事,但却足够了解陆淮钦。
陆淮钦知道自己马上就要死了,中央的事情定是早就打点好,以防他随时不在。
如今他死了,影响不过是不能拿下西绞而已。
“那就看看孤有没有这个本事!”都云谏丢了夏予,又一次翻身上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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