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海尼耶到得濒州后,宋府没有一天停止过鸡飞狗跳。
江锁最恨海尼耶的鹦鹉。
它把金蛇惑心当成了零食,吓得惑心根本出不了衣袖。
幸而海尼耶在府里待不住,天天拉着熊得壮喝酒吃肉,腐败得不成样子。
趁着断袖二人出门之际,江锁推着四轮车,在院中晒起了太阳——难得清静啊。
她本已能下地走路,却因为实在太懒,所以坐在车上。
祁溶在她卧床的几日里,让工匠将宋府里外所有的门槛都取了,方便四轮车进出。
惑心在江锁的袖口处犹犹豫豫,想出又不敢出。
“有我在,你只管出来。”
江锁面朝阳光,淡淡道:“那破鸡再敢咬你,我便拔了它的毛,炖汤。”
惑心这才钻出袖口,伸长的脖子(如果有的话),沐浴在久违的阳光之中。
少倾
江锁见姬玉遥抱着三皇子、牵着小虎,从达多加措的房里出来。
姬玉遥见江锁在院中,绽出一个甜甜的微笑,打招呼:“小锁。”
江锁看着她怀中的三皇子,也勾唇而笑:“太安宫的宝贝,祁辰光的三弟,玉遥倒是比那个当哥哥的更喜欢他。”
江锁觉得三皇子刺眼,每个字都是冲着姬玉遥怀中的孩子去的。
这段时间与姬玉遥的相处甚是愉快,她总是笑靥盈盈,让人感觉如沐春风,从没见她与任何人置过气,拌过嘴。
她是宋府下人口中的“姬家大小姐”,是楼苍兰捧在手心的结发妻子。
她太好了,以至于江锁几乎忘记——她自幼生长于太安宫,在太后膝下长大。
而此刻姬玉遥怀中的三皇子,也正是太后的心头血。
江锁冷冷打量着他。
怀中的三皇子尚不知发生了什么,咿咿呀呀想要糖吃。
姬玉遥摸着三皇子圆圆的脑袋,道:“我们是招小锁厌烦了。”
这话看似是对三皇子说,实则是在跟江锁示弱。
江锁面无表情地问:“你知道你正抱着一个多大的麻烦吗?”
姬玉遥笑了笑,把怀中的三皇子交给府上丫鬟,推着江锁到花园赏花,道:“小锁嘴上说着麻烦,心里指不定高兴成什么样子。太安宫的命根在你手上,现下天时地利人和,可都在你这边。”
小虎跟在二人身后,低着头敲着火石,敲得火星四射,那是他从狼毫山上带下来的宝贝。
姬玉遥见江锁没有吭声,继续道:“我方才从达多加措的房里出来,就是想向大师问问太安宫的情况。太后虽视我为棋子,但在这世间,玉遥只剩下她这一位……”
一位什么?
亲人?
恩人?
仇人?
姬玉遥一时语塞。
她是谁?
姬玉遥还是吕烟濛?
这个问题连她自己都回答不了。
姬玉遥低头道:“我只是想知道,太后近来可好。”
“我也想知道。”
江锁双手手指交叉放在下颌,平视前方,道:“你说来听听,太安宫近日如何?”
姬玉遥娇声娇气地道:“听达多加措说,让太安宫最为头疼的事情,是卧龙殿新来了一位昭仪。那昭仪还未怀孕,她宫里的丫鬟却先怀上了龙嗣。太后因为此事几乎病得卧床不起。”
江锁平静地道:“倒是件好事。”
“好事?”
姬玉遥目露不解,问道:“算起来,那丫鬟腹中的龙子,是皇上的第四胎了吧?现下东宫又多了一分威胁,如何能算好事?”
“时移世易,你觉得以祁溶今时今日的兵力,他还在意那东宫之位吗?”
江锁深吸一口气,道:“他要的是卧龙殿。那三皇子才多大。一岁?两岁?四皇子尚未出生。他们不过是皇权的象征罢了,而真正的权力乃是兵权,如今正牢牢握在祁溶手中。卧龙殿和太安宫拿什么与祁溶争?所以,四皇子根本不足为虑。但以我对太后的了解,她不会让那怀孕的丫鬟活到产子的时候。”
三言两语之间便将如今的局势说了个明白,说江锁是天纵奇才亦不为过。
姬玉遥听得双眸一黯,道:“这世间多的是样貌倾城的女子,可是能与辰光相配之人,却只有小锁你了。”
江锁浅浅一笑道:“你不也有楼将军了?怎么还记挂上我的辰光了?”
姬玉遥娇脸一红,被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二人说话间,小虎一直蹲在姬玉遥的身后玩火石。
他的胖老鼠兴奋地绕着小虎转圈圈。
江锁看着地上的小虎,问姬玉遥:“你那么喜欢小孩,自己为什么不要一个?”
问完,转头看向姬玉遥,发现她一脸小女儿的娇羞之态,当真是可爱至极。
“如今战事繁忙——”
姬玉遥紧张到结巴:“将军……将军他不常归府……”
“他不归府,你便去军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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