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算不错了。”方若婳他们同时说。
然后相视一笑。方若婳低了头喝茶,因为过了火候,有些苦,方若婳无意识地喝下去,过一会儿苦味才慢慢地溢开来。
放下茶碗,抬头时,闵博延依然看着方若婳,终究还是没变。
那只是很平静的眼神,但方若婳忽然又慌乱起来,来时拼凑的勇气烟消云散。方若婳的灵魂来自现代,那一辈子方若婳在高中时就和心爱的男孩躲在树荫里,方若婳以为这方面方若婳可以傲视古人。方若婳怎么料得到风越时居然有闵博延这么一号人物?
方若婳说:“若殿下没有特别的事,那我……”
“有事。”闵博延接口。
嗯,当然有事。方若婳等着他说。坐得异常端坐,双眼注视着放在膝头的两只手。
方若婳等很久。方若婳听见闵博延极轻地啜茶,放下茶碗,侍女又过来替他添茶。久到方若婳终究忍不住,抬头看他一眼。
他正看方若婳,神情淡定,但眼底掠过洞悉般的一丝笑意。
方若婳飞快地又低下头,听见他说:“我找到了步文滨。”
“啊!”方若婳惊跳起来,顿时将旁的一切都忘记了,如果中间没有隔着矮几,方若婳会扑过去揪住他,“真的?他在哪里?”
闵博延回答:“在我那里,我带他来了榆乐。”
“那么……”方若婳兴奋得不知所以,方芬馥盼望了那么多年!
闵博延只管一口一口地喝茶,泰然自若地等着方若婳恢复常态。
好一会儿,方若婳的大脑才回到正常的轨道上来。方若婳的第一个念头是,要如何让方芬馥知道这个消息?又要如何促成他们破镜重圆?破镜重圆、破镜重圆……这故事终于要发生在方若婳的眼前。终于是一个美满的故事。
“殿下,我有不情之请。”
闵博延淡淡地看方若婳,似乎已经预料到方若婳要说什么。他点头:“但说不妨。”
方若婳盯着他,十分恳切,“既然殿下已经带步文滨来到榆乐,可否助他们夫妻二人再聚?”
“哦。”闵博延又放下茶杯,“如果你忧心清河公那边,我倒可以帮忙。但是——”他停下来。
方若婳心底有一股寒意慢慢地升起来,直觉有什么事来临。
他说得很慢,就像剩下的那几个字需要费劲斟酌一样,“但是,步文滨已经再娶。”
方若婳手按着矮几沿,直起身子,一刹那胸口像有洪水汹涌,非要渲泄出来才行,然而,僵凝了片刻,方若婳又默默地坐了下来。
破镜重圆的传说里,怎么没有提到这一段?
“你在哪里找到他的?”方若婳此时才想起这个问题。
“他家里。”
此刻方若婳的思维稍有些迟钝,方若婳怔了怔,然后反应过来,“你早已找到他?”
“也不算久,一年之前他才回了自己的家。我去并州,本来要告诉你这件事,但是后来……没找到机会。”闵博延答得十分坦然,“这次,若不是听说你要来榆乐,我也懒得把他弄来。”
方若婳没问他是如何知道方若婳要来榆乐的。
方若婳坐在那里发愣,脑子里很乱,不知该从哪一头想起。
侍女过来添茶。方若婳木然地端起杯子,直到舌尖被烫了下,才惊醒。
“那么他的意思呢?”方若婳问。
“他自己是不想来的。”闵博延只说了这么一句。
方若婳瞪着他,如果他就是步文滨,方若婳手里的滚茶已经泼过去了。对这样的男人,方若婳不介意当个泼妇。
他凭什么?
方芬馥需要他的时候,他在哪里?这些年方芬馥为了他,是怎么样的在活着?而他,甚至都不想再见她一面。
但是方若婳知道,在这个时代,他的确有理由。他只不过抛弃了一个已为他那啥的女人,如此而已。这个时代的女人,仿佛总会归结到这么四个字——如此而已。
“咣当”一声,什么东西碎了,大到惊人的脆响。
方若婳吃了一惊,尚未回过神,只是茫然地转过目光,看见地上青瓷的碎片和茶汤泡沫。
闵博延说:“我知道,你需要这样的声音。”他若无其事地将另外一只茶碗推到方若婳的手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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